(1)余某之妻,年近40岁,得阴寒大证已一年矣。初起尚微,不甚介意,迨后每发益剧,踵门求诊:左边少腹内有包块,常结不散,痛时则包块膨胀如拳,手足痹软,遍身冷汗,不省人事,或二三日一发,或五六日一发,医药讫无寸效。脉之沉紧,舌苔白厚而湿滑,面色暗晦。即与通脉四逆汤,乌附用八钱,连进3剂,痛止。令其守方多服,免致再发。
嗣因停药又发,另延他医治之,逾二旬,痛如故,仍来求诊。余曰:症本不易治,岂可付之毫无学识之辈,而以搔不着痒之药图治?阅方果皆庸俗不经之方,复以通脉四逆汤加吴茱萸,乌附每剂30 g,续加至60 g,服10余剂,痛已不作,而内块未散,因念《金匮要略》“寒疝腹中痛,逆冷,手足不仁,若身疼痛,灸刺诸药不能治,抵当乌头桂枝汤主之”,唯乌头不可得,即用生附片30 g,照方煎服。至4帖,脉紧稍减,内块渐小,食量增,精神益振。
但药方为俗所未见,莫不惊骇,群疑众谤,时闻耳鼓。幸病者性颇慧,谓药已与症对,当多服图效,不肯更易,并求增加附片至60 g,余允之。又服数剂,内块递减。嗣复陆续增加附片至120 g,已服2帖,其丈夫虑其病久将死,谋划归乡,因求另外开方。余曰:方不必改,唯途中仍不宜缺药,当预购以备服,即携药4帖而行。计旅行3日,服尽3帖。至第4日抵家,体气日健,喜出望外,即取余药一帖,浓煎大碗,一饮而尽。顷之面热如醉,手足拘挛,舌尖麻,已而呕吐汗出,即平复如初,曰:吾病其矣!萧先生先见之明,果然不爽,自后毋庸服药,竟不药而诸症如失。(萧琢如治案)原按:尝谓大病必须大药,非特医生必有确定之见,又必病家信用之坚,两者相须为用,方能奏回天手段。
点评:此症当属寒疝,由于“乌头不可得,即用生附片30 g”代替。服药后因“内块渐小”,虽然“药方为俗所未见,莫不惊骇,群疑众谤”,幸亏“病者性颇慧,谓药已与症对,当多服图效”,并主动要求“增加附片至60 g”。服药后,“顷之面热如醉,手足拘挛,舌尖麻,已而呕吐汗出”,反应十分激烈,然而疾病却“平复如初”。如此“医生必有确定之见,又必病家信用之坚,两者相须为用,方能奏回天手段”。说明医患之间只有互相信任、共同配合,才能取得疗效。
火神派擅用大剂姜附热药,“药方为俗所未见,莫不惊骇,群疑众谤”,在所难免,多位名家如吴天士、郑素圃、吴佩衡、祝味菊等都曾有此经历,唯有用疗效说话,观其医案便知。
(2)友人黄某,乙酉九月患腹痛,每食甜物少愈。医者以为燥也,用甘润之药不效。旋用下药,痛益甚。
延予诊视,六脉细小,喜按,口淡,倦怠,断为寒证。投以理中汤加木香,旋止旋发,夜间更甚。予曰:“夜为阴,阴寒盛,夜间痛更甚也。”用通脉四逆汤加白芍十余服痊愈。
(易巨荪治案)
点评:此案腹痛,先“投以理中汤加木香,旋止旋发”。以“夜为阴,阴寒盛,夜间痛更甚也”为辨证眼目,专力扶阳,用通脉四逆汤加白芍而愈,值得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