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韵】提心吊胆的钓鱼之旅（散文）

钓鱼，是我小时候的最爱，几十年过去，至今依然十分怀念那种感觉。眼睛盯着钓鱼的鱼浮子，静静地等待惊喜，鱼浮子点头，把握时机，起竿，多半就有收获！　　回家两天的我，在大哥的诱惑下，约好明天去钓鱼，我心里充满期待。翌日大清早，我们早早起床，随便炒了几个菜——剁辣椒炒广荷、清炒长豆角、茄子辣椒炒肉片。菜炒好，饭也刚好熟了。我让侄儿杨钰杰叫上老早就来了的同学杨晓华一起吃饭，看在侄儿的份上，我们的热情自然不在话下。匆匆间，早饭吃完，大哥到地里挖了些蚯蚓作为鱼饵，收拾停当，带上钓竿、水桶和钓鱼用的红色饵料，我带着憧憬和他们一起踏上了钓鱼之旅。　　八点多钟，已是烈日当空，太阳撒在乡村水泥路上，撒在乡村的农家屋顶上，撒在青山绿水间，蝉儿在肆虐的嘶鸣，炎热的一天已经开始。侄儿和他的同学拧着钓鱼的工具，兴冲冲地走在前面，我和大哥远远的落在了后面。一路上，我和大哥回味着小时候钓鱼的情景和趣事，回忆着几十年前在波急洞石滩上捡鱼的情景，回味着几十年来的兄弟情意……　　走到塘冲的分叉路口，见孩子们在等，我们快步和他们会合。我知道，他们在等我们确定去什么地方钓鱼。由于我已经几十年没有钓鱼了，对家乡现在的状况也不甚了解，更不知道在哪儿钓鱼会更好，大哥和侄儿也没有什么主见，没办法，最后我只能听取了杨晓华的意见——去他爷爷那里钓鱼。　　于是，我们在前往白马冲水电站方向的水泥马路上，一路前行。一路上，太阳越来越毒，只见树影婆娑，斜映在水泥马路的边缘，我和大哥尽量走在树荫下。在这一路上，我发现大哥说话时舌头有些短了，走路也有些飘忽。我知道，早上大哥趁炒菜之机，又偷偷地快速喝了两杯杨梅酒。我有些担心，问道:“哥，今天早上你又偷喝了酒，没事吧？”大哥操着有点短的舌头说:“没有，只喝了一杯，没事，你想想，我在海南，早上喝两杯，照样开拖拉机运西瓜，人家摇不响拖拉机，我一下就把它摇响了，我喝这点酒不算什么。”大哥开始海侃起来。而我的担心却越来越严重。但大哥回答我的语调是那么的斩钉截铁，让人无法质疑，没法子，我不想扫了大哥和孩子们的兴，本来想劝大哥回家的想法只能搁浅。　　一路上，我一直在猜测，“我爷爷那里”，到底是怎样的所在？是山清水秀的水库边农家小院？还是靠水边的农家乐？那里应该有很好的钓鱼场所吧！我尽己所能，在头脑中描绘将要到达的目的地。由于对老家的很多情况都不了解了，带着疑问，我问大哥:“毛毛同学说的他爷爷那里是哪里？他爷爷的家在前面吗？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房子一直要到小吉冲才有，中间这段距离好像没有房子。”大哥回答着。　　过了我们小时候砍柴的黄栎山，已经离家有四五里路了。我实在心急，高声地问:“还有好远啰？”得到的回答是:“不远了，就在前面。”　　我知道，过了黄栎山就是陡坡了。说起陡坡，那是真不是一般的陡。山坡的倾斜面达到将近七十度，山高林密，山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黄狮洞电站水库。说到水库，隔三差五就淹死人，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这时，大哥走路更飘了，状况越来越让人担忧，看到这种情况，我握着大哥的手劝道:“我们今天算了吧，我们俩回家，让孩子们自己去钓鱼算了。”大哥手一甩，坚决地说:“我没事，快点跟上吧！别落下了！”此时，我的心慢慢地悬了起来。我知道，大哥并没有完全醉。但喝了酒的人，是不知轻重的，如果到陡坡那里去钓鱼，那是绝对让人放心不下的。如果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滚下山坡，掉进电站水库里，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事情往往是这样的:越担心什么，什么就会接踵而至。只见走在前面的侄儿和他的同学，向右走入了长满丝茅草的小路。说实话，这段时间由于身体不怎么舒服，有时候，头会有点晕乎，在大路上走还可以，但走在地面长满青苔的荒山小路，我还是特别担心自己摔跤。2017年的那一跤，至今心有余悸！现在大腿里，仍然有钢丝连着骨头，长在一起。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我想象中的场景。四处是荒山野岭。此时，我才明白，侄儿同学说的我爷爷那里，原来是埋葬他爷爷的陡坡山。曾听说过，这里埋葬了很多意外死亡的伤亡鬼，阴气很重。走入小路，顿时，我的后背开始发凉。为了壮胆，我一路东一句西一句的和大哥说着话。此时大哥兴致未减，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赶。我怕大哥摔跤，提醒道:“慢点，别摔着了！”话刚落音，只听见扑通一声，大哥仰天一跤，手撑在地上，小骂了一句:“真他妈的倒霉，鞋子没“牙”，枞树叶太多，有点滑。”然后站起来，拍拍手，又继续往前走去。大哥就是这样倔强。我在后面蹑手蹑脚的追赶着，而大哥的背影越来越远，一个人走在枞树林下，我的心也越悬越高，快到嗓子眼了。“慢点，别摔着了！”大哥的提醒声在山林里回荡。我知道，大哥最担心的是我，但我又何尝不是？　　我花了万分的小心，硬着头皮，慢步前行，十几分钟过后，终于到达陡坡山岭的尽头，只见大哥坐在地上，在树荫下等着我。顿时，一阵暖意油然而生。走到大哥面前，我也坐下，说道:“休息一下吧！”大哥回应:“好！”此时，我静下心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的所有树木都身材苗条，冲天而上。地上只撒下星星点点的阳光。坐在树荫下，那是十分的凉爽！虽然风景怡人，但我悬着的心始终没有放下。　　看到唯一的路口，我知道，下一段应该是下坡路，进入最危险的。站在路口，往下看去，看不到山脚，路面比较斜滑，我心里打起了鼓。此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大哥好像没事人一样，依然走在前面，边走边回头提醒我，注意路滑的声音不断地回荡在山间！我内心也非常担忧，他自己走路都有点飘忽了，却还在担心我的安危，我的心情是比较复杂的。没法子，两个小孩早已到达山脚，而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那是不光是蹑手蹑脚了，而是踏稳一步，找到可以拉稳的小树、野草、树枝，再走下一步。实在没办法时，就把手撑在小路的山坡上，慢慢挪动。沿着“之”字形的斜滑小路，左一拐右一拐，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半个小时过去，我还没看到底，心里慌了，开始打退堂鼓，于是我在“之”字形的拐角，比较宽的地方停了下来。而此时大哥的犟脾气上来了，不顾我直接继续往下走去。大哥边走边喊:“到下面还有好远？”只听见侄儿回应:“就在下面，不远！”　　十几分钟过去，侄儿没看到我下去，在下面喊:“细牙（方言谐音，意思是叔叔），你下来吗？我来接您！”我回应着:“路太陡太滑，我不敢下去。”侄儿听到我说不想也不敢下去时，马上对着山腰的我喊:“我上来接您”。一会儿过后，只见侄儿气踹吁吁地来到我面前，见到我脸色有点难看，他胆怯了，小心地说:“我们下去不？”我没有回应他，而是告诉他，我想回去，并且说道:“你爸今天早上喝了酒，我怕他出事，你下去把你爸叫上来，不上来，你爸爸出了事怎么办？马上送我们到车路上！”侄儿见我语气严厉，怯生生地下去了。　　几分钟后，电话响起，一看，是侄儿打来的，我接通电话。只听得电话里传来侄儿的声音:“我爸不肯回去，他说这里鱼多，钓一会儿再回去。”我知道，大哥的犟脾气上来了，谁说也没用，但我又实在担心大哥的安危，所以就说:“你爸再不上来，我就给你奶奶打电话，让她老人家过来接你爸。”电话仍在接通，我见没有反应，于是又说:“你和同学一起劝劝你爸，让他和我回家。”见仍然没反应，我开始火气上来，对着电话用很严厉的语气说:“你问问你的同学，带我们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出了问题，他负得起责吗？他负得起责吗！”但他的同学冷漠了，没有任何回应。见电话那边沉默了，我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说实话，让我的七十岁老娘到这里来接大哥，那是不可能的！我这样说只是吓吓大哥。老娘那么大的岁数，我怎么可能让她老人家知道，怎么可能让她老人家担心！那个电话我是不可能打的。可谁知，让钓鱼这条“精虫”上脑的大哥根本不吃我这一套，仍不肯和我回家。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蹒跚而下。　　终于来到山脚下，只见此处有一个稍微平缓些的土坪，小到只能容下三四个人。而大哥正临江垂钓，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鱼浮子，期望出现惊喜。我见附近有一张报纸，喊杨晓华把报纸递给我，接过报纸垫在地上，坐下休息。由于山太陡，路又滑，此刻，我的腿仍在发疼发软。静静地等待中，我不断地说服自己，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无聊地等待着，只能在高树密林下看着文章。虽然这里地偏林深，但还好，手机的信号还算不错，所以能正常看文章可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本来是兴冲冲地，满怀期待地想钓鱼来着。可现在，弄得一肚子气的我，再也没有钓鱼的兴致。　　风在轻轻地吹，电站水库水面上的一些杂物也随风而动。时过不久，只见大量的枯枝、枯叶、杂草等杂物聚集到了钓鱼的山湾处。蹲在水边的大哥，用钓竿试着把杂物弄开，但几次努力后都没有成功。水面杂物太多，鱼钩根本沉不了水，鱼是无法再钓了。见到此情景，我暗自高兴:“这回钓不了了吧！”大哥无奈地说:“我们去大坝口的黄狮洞农家乐那里钓吧！”然后就开始收钓竿。　　收好钓竿，我们原路返回，返程中，我交代侄儿照顾好自己的父亲，而侄儿喊应他的同学照顾好我，但他却自顾自地疾步向山顶走去，我只能望而叹之。上山是比开始下山的时候要容易一些，但惊恐未定的我，却仍是担心自己摔跤。在这段路程里，只要摔倒，那后果是无法想象的，因此，我依然是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的蹒跚着往山上爬行。到了山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走到大马路时，我仍心有余悸。回家的路上，我和大哥说着今天的担心，说着自己对杨晓华的看法，和大哥一起规划着侄儿的未来……　　钓鱼，本来在我心里一直觉得非常美好，可这次的经历，却在我的内心留下了恐怖的种子，在发芽，在成长。这次经历，让我看到了什么是真情，更让我看到什么是人性。我告诉了侄儿，像杨晓华这样的自私自利的人是不可交往的。　　有些人，在任何时候，心里总是装着别人，替别人着想。而有些人，时刻想到的只有自己，在他们的心里，对别人的好，就像看到奢侈品，总会望而却步。别人对他好，似乎理所当然，我鄙视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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