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吃了午饭,我都会早早地出门,溜上一圈,再去单位上班,但近来,连日的秋雨使得空气潮湿,人也变得慵懒,加之昨夜酒后综合症,今日吃过午饭,人就不想动了。在沙发上小憩半小时后,带着雨伞出门去上班,刚下楼,就碰到小区里一邻居送小孩上学,我刚搬来这里不久,又正好顺道,就一起走了一程。
孩子穿着雨衣,水鞋,孩子母亲走在左边,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提着个不小的包,包很鼓,看似有点重,我接了过来帮忙提上,孩子奶奶走在右边,一手牵着孩子,一手给孩子端着水杯,身后跟着的爷爷,背上背着书包,给孩子撑着雨伞。
一把不大的小花伞,为这四口之家撑起了一片天。雨越下越大,小伞已遮不住了,身后的爷爷把雨伞往儿媳这边倾斜了下,又移到了中间,佝偻的身躯,正好护住了怀中书包的周全,奶奶的衣服已基本湿透,雨水在在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肆意流淌,母亲尽力的靠近孩子,希望能在这伞下寻求一丝的温暖,奈何伞太小,再怎么靠近也湿了一只手臂。
我将雨伞伸过去,勉强能遮住爷爷的大半个身子,爷爷转过脸来,冲我笑了笑。我很好奇,这雨都下了接近一个月了,为什么他们一家人出门却只带一把小伞,我将心中的疑惑托盘抛出,母亲说,下雨,孩子中午没睡好,哭着闹着不去上学,好不容易把他哄高兴,出门时,除了他的小花伞,别的雨伞不准带。这时奶奶插了一句话:“我们淋点雨算什么,只要我大孙子高兴,让我下油锅我都愿意。”
从小区出来到大街上,必须穿过一条小巷,巷子比较里坑坑洼洼,地面满是积水,奶奶轻轻地将孩子抱起,爷爷赶紧把伞撑过去,母亲瞬间暴露在雨中。走到巷子中间,不知是看到隔壁商店橱窗里的小猪佩奇,勾起了孩子的回忆,还是本身就比较顽劣,孩子突然提出要踩水玩,还让这一家子陪着他一起。就这样,在这小小的伞檐,我见证了这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刻。
我很想独自前行,但又想将伞下的这片晴空与他们分享。在这样一路的走走停停中,我也和他们交流得知,孩子的父亲在一个乡镇当镇长,母亲之前在一国企里面上班,有了孩子后做了全职妈妈,爷爷奶奶也是专门从老家来带孩子的,孩子今年5岁,在离小区差不多一公里远的幼儿园上大班,还是班级里的小干部,说起这话的时候,孩子母亲的脸上还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快到幼儿园的时候,奶奶从我手里拿过包,转身进入了一个公厕,出来时,身上已换上了一套干衣服,手里还拎着个小马扎,胡乱塞着湿衣服的包顺手递给了爷爷。孩子进学校后,奶奶就拿着水杯、纸尿裤等东西,走到校门对面小卖部的门口坐下了。
我有些不解,此时这一家三口不是更需要回到家中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再喝杯姜茶么?孩子爷爷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奶奶不放心哩。”看得出,这应该不是孩子奶奶第一次陪读。
分别后,我独自走在去单位的路上,今天这一幕,让我不禁想起了一个老朋友的孩子,之所以叫老朋友,是因为论年龄他算的上叔伯辈了。朋友姓张,和他相识在一次酒桌上,他人很随和,经常和我们一群年轻人混在一起,但他这人活的不行,用我们的话说就是“狗的很”,因此私下我们都叫他狗哥。
狗哥是某局的财务科主任,老婆以前也是政府部门的,几年前做起了美容生意,夫妻俩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儿子,在外地一所学校读高中,小的刚满周岁。儿子成绩很好,能说会道,长得也很帅气,在长相上完全遗传了嫂子的基因,在旁人看来,是那种人人都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但我们和狗哥相处的久了,都知道他的儿子并非大家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
狗哥的儿子生活能力极差,在外读书从来不会主动洗澡洗头,更别说洗衣服了。从小学开始,狗哥的儿子在哪读书,狗哥的老妈就跟到哪里,给孩子煮饭,洗衣服。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狗哥老妈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又加上孩子现在处于青春期,经常不听老人家的话,从去年9月开始,狗哥老妈就回来带小孙女了。原以为没有人照顾,孩子多少会有所改变,结果狗哥的老婆出月子过去看儿子,家里垃圾成山,臭虫满地爬,孩子也是蓬头污垢的,完全不像一个学生模样。
从那以后,狗哥的老婆每周都要去看儿子两次,给儿子洗头洗澡,安排好不在的这几天衣服怎么穿、每天吃什么水果等等一系列的事情,然后又匆匆忙忙的赶回来照顾小女儿。狗哥的大部分周末休息时间,也是在儿子那边打扫卫生,带儿子出去改善生活,并为儿子在饭店把这一周要吃的菜点好,列好清单,让工作人员按照清单为儿子准备好三餐。
有次下班后,大家在一起喝酒,谈到了孩子的教育问题,狗哥说他对孩子心存内疚,没有随时陪伴在孩子身边,起有次过去,看到儿子床头有半桶泡面,里面都已长虫了,他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我们听后都觉得不可思议,一致劝狗哥要加强培养孩子最基本的生活能力,狗哥却认为儿子学习重,压力大,不让他洗衣服是为了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学习上,为了这一观点,大家争论了好久,最后不欢而散。
我并不完全否认狗哥的观点,但从教育角度来说,我更倾向于孩子的生活能力远远大于学习成绩。有时,我不禁在想,现在的孩子大都是时代的宠儿,长期生活在家庭的溺爱之下,得不到健康的成长,年少尚有父母庇佑,将来何以四海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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