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少童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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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在四川一个叫天星桥村的村庄里,那是一个望得到山,看得到水,记得住乡愁的小山村。

据老前辈讲,早先的时候,每当月圆的夜晚,清清的河水与天上的月亮星星交相辉映,那里是一片宁静的美丽的田园风光,天亮时总有几颗眷恋此处风景的星星流连忘返,欲留此地,而前辈们为了方便河两岸人们的出行,修架了一座小石桥,取名天星桥。紧邻两岸的村庄为天星桥村。小河流水滋润着天星桥村的这片土地,养育着这片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我们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出生的一群人。

村里小学有我们当年的读书声,从123的读数,到aoe的拼音,那时我们叫发萌,老师大多是村里人或邻村人。有伙伴为几元钱的学费而伤心,有伙伴为学不进崩溃,于是同龄的他她回家了,背着背篼捡柴割草成了另一道迫不得已的酸楚背影。

幸运的我们,在伟岸高大的父亲,慈祥勤劳的母亲的呵护下,让我们上学,对知识的渴望,蹒跚起步了,并坚持坚信着他的儿女行。在这里我们既有身体渐高,又有知识渐新的长进,还有好多童年的乐趣和欢欣。挥起胳膊扇纸角,提起裤腿斗鸡角,扑通一声跳下河,河里有个鬼脑壳,摸起来是个螺丝壳。

乡下的农活真多,一年四季大人们总在忙碌着,春耕秋收,玉米高梁,红苕小麦轮流种植着,油菜花开黄灿灿,稻花香里话丰年,风调雨顺是大人们种粮的企盼。夏日里的天空万里无云,天蓝蓝地蓝蓝,乡邻屋顶的炊烟袅袅,哪来现在这么多的污染。

大人们只有在天黑后才能闲下来,而我们这些大人眼中的娃娃,夏日的夜晚一把蒲扇,一个簸箕,还有年龄相仿的同伴,在父母的陪伴下,看星星眨着眼,流星划过天空,留下的一道美丽的弧线,听大人们说那弧线有着什么什么的意涵。看月亮,初一黑初二白,初三初四蛾眉月,初七初八月半边,十五前后满月圆,以后月象逐渐残,到了月底又不见。听大人们讲月宫里的桂花树,玉兔,更有那美丽的传说,渐渐迷糊着睡着了。爸妈吆喝着,甚至有时抱着我进了屋上了床铺,回想那是好一个安逸安稳的觉呀。

小时候睡觉时间真长,不知道老妈什么时候起的床,用那农村人只有的柴灶煮好了早饭,催促我起床。那煮饭的过程,早年是木风箱,来回推拉哐当哐当的响,一把一捆的木柴杂草喂进灶堂,锅里多是大米红苕和着煮熟的稀饭,一份或青菜或萝卜泡成的酸菜下饭,吃起来特别的香,稀饭酸菜也有各家各自的味道,现在说起来,就是妈妈的味道,一生一世忘不掉。那吃相,能吃几大碗,肚皮滚圆圆,丢下碗,抓起书包飞奔上学堂。学校里上课的声音,是一个铁锤敲打一块钢板碰击的声音,那声音铛、铛、铛,浑厚响亮传出去好远,召唤我等少年儿童郎,上学应当起早,该紧张即紧张,该忙即忙。下课声是铃铛摇动,声音铃、铃、铃的响,悦耳悠扬,下课了放学了也不可松懈,走出教室走出校园,应当不忙不慌。人生大坻是这样,"严肃活泼,团结紧张",学校里这条标语在墙上。

还有一幅标语是在黑板的正上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可我们太小,总没弄明白,怎样才是好好学习,怎样才能天天向上,只知道六一儿童节,能系上红领巾那才是荣光。二年级读完,一年级的书不知道扔到了何方,四年级读完,三年级的课本在臭水沟旁,五年级六年级面对即将要考的初中懵懂着向前闯。

小学就在村里上,学校就在天星桥岸一端的上方。黄桷树见证着我们成长,天星桥修得有点独特奇样,一半平桥,一半弓桥,平弓连接处还有几阶踏步,不能通车,只能步行到此以示迎来送往。但桥下的流水淙淙带不走的记忆,反而沉淀着少年儿童的我们言行,智商和情商。

同学间的故事很多,记得小时候老师组织的劳动,不知道什么情况,廖同学头上出血带伤,说是我的误作,让我不敢面对老师不敢面对家长,害怕了多少天,如今记忆了几十年。也有为了看上一本连环画,厚着脸皮向一女同学开口说话,少男小女都是青涩嫩瓜,脸红羞答。

老师和学生间故事也很乐,记得那年端午节,嘉陵江上龙舟赛,那时的端午节是没有法定的假日,几个同学叽叽喳喳,说端午节想去看龙舟赛逃课玩耍,班主任刘老师课堂上赌咒发誓,那个龟儿敢出去耍,老子要把你们整成叫化。可端午节那天,好几个同学还是出去了。也有课间十分钟也要分边分组的斗鸡游戏,那一次被班主任让我们停课斗过输赢,老师智商真高,他一把滕椅坐在黄桷树的荫凉下,二郎腿一翘,香烟一叼,发号司令了,你们给我现在开始斗,可是谁敢在他目视下斗呢,这群他的学生娃其实是眼光在迷离,两腿在打抖,心里在企求,都希望老师,你放过我们行不行,可他在那就是不松口,当几支享受的香烟吞云吐雾后,他说,你们今天必须继续斗,我要看谁最斗得认争,斗得精神,我才叫谁,谁就回去教室。哎,话当年,我们谁都不服,包括老爹老娘。就服你,老师你的招出得高,真乃高招。

天星桥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地名包括曾家嘴干坝子,舒家坝尹家湾,刘家下坝倒马坎,大湾坝何家坝,唐家湾木草湾,廖家湾舒家湾,翻过山梁紧靠堰塘湾。坝坝相通,湾湾相连。石菩萨(石人山)是村里远近闻名的名胜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三块突兀的石头耸立着,口口相颂着一个美丽的神话传说,信男善女初一、十五的敬奉,蔬果饼干,酥油香茶,敬天敬地敬神灵,鞭炮声响,纸钱纷飞,是有求或是有应,石菩萨无声地默默地护佑着,在它脚下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众乡亲。湾湾的河水如玉带绕过天星桥村,滋润着这片土地,土地里生长的水稻小麦,高粱大豆,蔬菜瓜果,使这里人们粮食能自给自足。虽不及江浙一带江南水乡,小桥流水人家,风景如画,但绝对是小家碧玉,绿水青山,纯朴山丫。

我们这群纯朴的村里娃,能感觉到外面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小时候的文化娱乐受到很大的局限,早期大队里有高音喇叭广播,定时播放"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卖汤圆,卖汤圆,小二哥的汤圆圆又圆,一碗汤圆三毛钱";还有“妹妹找哥泪花流”;⺀送你送到小村外";⺀十五的月亮照在边关照在家乡"等时代歌曲。天星桥就是我的家乡,那个时代造就的历史特色应有尽有。

而我们真正娱乐,是在放学后捡柴割草的空隙以及寒暑假时间,几个小伙伴的打扑克玩牌,⺀甩二",⺀升级"。由此慢慢又学会了⺀扯马股",学着大人们打长牌“八百胡”的模式,硬是不知道是学好了或学坏了,打出个几分几毛的输赢来。还有一份乐此不疲的事是看电影,电影队轮流在各大队(村),各小队(组)放电影。

《刘三姐》人美歌亮, 《天仙配》神仙鸳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小兵张嘎》精明灵光,《南征北战》剧情跌宕,《红日》《万水千山》战斗英雄董存瑞邱少云黄继光;《上甘岭》打得美鬼哇哇叫,志愿军打红了机关枪。

而我们为了看电影,那过程也是热情高涨,早早吃过晚饭,甚至不吃晚饭,与同队同组的大小伙伴出发,赶往电影放映所在地,邻村或有月光的夜晚还好,倘若是较远的村或没有月光的夜晚,漆黑一片翻山越岭,穿竹林,过田坎,跟斗扑爬,真正经受着摔打,那滋味现在还值得回忆。那时哪有象现在这样的影剧院里看电影,高靠背椅,一袋爆米花,灯光闪亮,音响高昂,高清画面,立体动感强。那时是放电影的工作人员,用两根竹竿,拴上斜拉索,一块银幕布,耸立在稍微宽大的一块院坝上;没有电,发电机在一旁突、突、突地的响。小伙伴们提着板凳占座位,先来先到先下手为强,没有好座位的,有小伙伴干脆爬上了大树上。电影开放了,银幕模糊,可个个眼睛雪亮,鸦雀无声,屏吸欣赏,而剧情是村民学习的榜样,也是村民们的精神食粮。

看完电影,回家睡觉,第二天生活依旧,大人们忙着田里地里庄稼,孩子们该上学的上学,放学后会同那些没有上学的伙伴一起,手握一把镰刀,背着一个竹编的背篼,捡柴割草。而给孩子们背篼的很有讲究,既要大小合适,又有几道箍的说法,M道箍意为满装满载,事事顺发;N道箍是小偷贼娃,人人喊打。而捡柴其实就是收割庄稼时,未收净留下的禾叶秸秆,而割草就是那些与庄稼生长抢肥的杂草。柴捡回来在阳光下晒干作为燃料,而草大多当日就作为猪的饲料。但割草捡柴经过的地方,每隔几日,总有村民说丢了蔬菜掉了瓜,嗓门特大,骂出了山里人特有的脏话。弄得真不知道是娃娃们的不诚实,或是大人们的谎言,指桑骂槐,一吐为快。

说那当年的电器,收音机都是稀罕之物,童年小的时候,常与大一点的伙伴同乐玩耍,他家有台收音机,说话唱歌,让我天真了让我们迷茫了多少天,这怎么出来了声音呢,人会不会窜出来,拔出来的天线似女孩的辫子,前后左右旋转,找准了方位,声音方能清晰明辩。叹,这东西真神奇像有魔法无边。而那位大伙伴也是精明滑圆,要听收音机,得和他一道,将他父母安排给他留下的杂碎零活干。更有趣的事,大伙伴的父母家有纸烟,他拿出来分享给这群帮他干活的伙伴,于是第一次学着吸烟,那味道苦涩麻辣难咽,更有一位陈同学,吸完后,口吐泡,扑地打滚,肚疼难堪,吓得一群伙伴怜悯无措无援。

有了电,大队的黑白电视机让人们了解外面的世界,电视连续剧《霍元甲》《陈真》,拳脚厉害,中华功夫怒揍洋人,扬我国威,功德圆满。电视是吸引人的,一到天黑,村里人们不约而同聚集而去观看,因看者太多,而最早拥有电视机的所有人,不得不闭门谢客。采取收费的方式,每看一次电视收费5分钱,这样就谢绝了喧闹,人少了很多,但也使很多人错过了电视的剧情的精彩而遗憾,从而也多了些无奈和微言。但也更加激励了村民的意志,有人立誓说明年我一定要买电视,让大家免费看。于是乎电视也多起来了,有电视的人家,是先富的标志。

小学在无忧无虑中即将过去,快乐的童年一去不复返,面对初中的升学,那时那考上初中是上了一个台阶,初中是要通过考试竞争择优选上的,一个班半数以上同学上不了初中,上了的沾沾自喜,未上的垂头丧气,只能留在农村,与土地相亲,庄稼为伴了。那象现在的九年义务教育,至少使止步学校的年龄大点,懂事明了点,正因如此,如今,本就同村的小学同学,多年后见面,好多都回忆不起来,说起来原来是同学,尴尬难免,感慨万千,不知者说高傲,知者说出那时的糗事,当年的外号,然后哈哈一笑。

如今的我们能否记得这首儿歌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而儿歌《童年》里的福利社,诸葛四郎,魔鬼党,水彩蜡笔和万花筒,其实我们这群村里娃根本就没明白是什么。只知道小男孩小女孩玩耍的快乐,男孩子们滚铁环,一次围着小院坝能滚多少圈哪才是能干,小女孩踢毽子一次能踢上多少个那才是厉害。小姐姐们带着我们跳绳,能跳多少多少个,分组决定胜败,小伙伴总是状态百出,惋惜恨叹,小姐姐小辫一甩,小嘴一撅,下次不带你玩,可下次总就依然。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一年四季,村里的娃娃哪来的花衣,大多情况是妹妹穿姐姐的,弟弟穿哥哥的不合体旧衣。于是盼望着过春节,在父母认为收获不错的当年,也许会给我们买上几尺新布作过年的新衣服。而当年买布还得使用布票,购买的布大多是青蓝二色,可想当年颜色之单调。更多的时候是盼望父母在赶场的日子里,能去赶场,回来后给我们带来几颗纸果糖或饼干,这味道是真甜真香。还有的是村里的大哥哥结婚,或大姐姐出嫁时,村里的大哥哥结婚,一群年龄相仿的伙伴会去闹洞房,过程不表,总之花样百出;村里的大姐姐出嫁,有很多的同龄姐妹去哭嫁,也叫“坐歌堂”,新旧老歌百花齐放,祝愿祝福满堂。而结婚、出嫁都是村里的热闹非凡的大喜事,一弄几天大人们忙碌,但这几天村里人顾及情面,总是把平时舍不得用的物资拿出来,好吃好喝的招呼着乡邻近亲,而我们这些小娃娃只是想到能抢到几个鞭炮,得到几个糖果,心里随着结婚出嫁的新郎新娘乐哈哈,好多的行为憨蛋古怪成为大人们的笑话。

小学就在这天真快乐,无忧无虑中过去了,幸运的上了初中,当年的初中一个乡(公社)一年才招收两三个班的学生,我们所在的村(大队)的学生娃,被分配到堰塘湾(二小)上学,上学的学生分别来自三四五六村,只有一个班。堰塘湾小学原本是谭姓家族的一个祠堂,房屋较多,政府把它作为学校使用,但学校地点对于我来说,以前真还没来过此地,可以想象,当年我们的活动范围,视野是何等的狭小。学校是那种穿斗结构的木梁,木柱,木檩,木墙,土瓦顶的四合院房屋。院正中是老师们的办公室,两侧分别是教室,教室不大但也宽敞明亮。从这里我们才开始认识了英语ABC,回想当年的英语课,老师是年轻的老师,他毫不吝惜的教我们,可我们总也学不长进,那时同时开始学习数理化课程,好多的同学,都有一种的感觉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自狂自大,还有一种“我是中国人,何必学英文”的无知傲慢。现在想来英语数理化都没学得好得怎么样,后悔已晚,如今更是还给老师了。初中的生活逐渐丰富起来了,体育科,音乐科也有了。体育科主要是篮球,乒乓球,但从此也逐渐知晓了其他的运动项目,同时也明白了个人与团队的关系,比赛有规则等道理。而音乐课也从此知道了“1234567”,还可以念着“哆咪哗唆啦嘻”,通过高低、长短、快慢等组合而发出不同的声音,演奏不同的乐章表示着喜怒哀乐。知识在更新,而上学离家的距离也远了。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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