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里,父亲常会把我抱坐在他腿上,逗我,说 我是他的挂面篮子,是他的酒坛子,问我长大了会不会打酒给他喝?但事实上,一直把我当成他的酒坛子的父亲,一生却并不善饮。我们农村里常用的那种牛眼杯,父亲每次只能喝一杯,如果喝第二杯,饭后他就该呼呼大睡了。我的哥哥弟弟都像我父亲不能喝酒,而我,虽然长相酷似我父亲,但喝酒这一点却随我母亲,白酒能喝半斤。在我十六岁那年,有一天晚上我们家有客人吃饭,我父亲突发奇想要试试我的酒量,看我到底能喝多少酒?结果那晚我试多了,整整喝了22杯。第二天早上起来心慌气短头晕。我父亲当时是内疚又心疼吧,当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熬好了米粥煮好了鸡蛋等着我吃。说到吃的,更想起有一年,不记得我是几岁,也不记得那年最后到底有没有地震,我只记得各家都在门口搭个草棚子住在里面,说是防地震的。那时候我父亲是生产队的指导员还是会计?反正是带村里的民工去很远的地方扒河了。回来的时候是中秋节前一天的夜里,我们都睡熟了,我父亲到家后悄悄的把我喊醒,问我饿不饿?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月饼,吩咐我别出声,赶紧吃了。我迷迷糊糊的,拿着月饼狼吞虎咽的吃掉。第二天就是中秋节,分月饼的时候,我们一人一个,唯独我父亲自己没有,当时没在意,后来才醒悟,他带回来的2包月饼,一包四个,我们一家8口人,属于我父亲的那一个月饼,早在头一天的夜里就被我吃掉了。
就这样,在父亲的关爱呵护下,我一年一年逐渐长大。生命中唯一一次对父亲心生不满与埋怨,是在我上初一那年。从四年级开始,因为我爷爷的缘故,我痴迷上看小说,那种厚厚的章回体,像什么《杨家将》《呼家将》,《隋唐演义》《说岳全传》等等,还有后来从小伙伴那里借来的各种武侠小说。我爷爷是那种老学究型的,喜欢看书,每天都有邻居老头老太太聚集在我家门口,听我爷爷用那种独有的唱腔给他们唱书。有时候我放学回来,我爷爷会把书给我,让我给他们读一段,他自己去喝口水什么的。读的次数多了,我竟然对书里的情节上了瘾,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境?于是,再放学没事的时候我便拿起整本大书从头看起,这一看,一发不可收,走路看书,课间看书,甚至有时候上课的时候也会偷偷看几页。暑假里,更是一有闲暇就抱着书跑了,跑到一个小河边趴下,晚上才回家。那时候还没有电灯,我夜里点着煤油灯熬夜看书,经常第二天起来鼻孔里都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