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发现清代考生32万字作弊小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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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高考刚结束不久,关于考试作弊的话题时有见于报端。殊不知,考场作弊自古已有之。海南万宁兴隆藏家陈先生家中的一卷32页蝇头小楷绫书,经省收藏家协会依据质地、内容、款样等特征鉴定,推算就是清中期科举取仕中考生私带的与试题相关的资料———夹带,俗称小抄。

  一段段不为人知的考生隐私背后,其实就是一部部瀚林墨海的科举历史。

  32页抄了32万字

  这卷夹带其实是一块块宽23厘米、长41厘米的白绫。日前,海南日报记者在省收藏家协会有幸见到作为样品收藏的其中部分夹带。

  夹带为一页对折四面收装,竟然双面四栏、从右到左用米粒般大小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竖抄着《五经》《二十四史》《论语》《大学》《中庸》里的文章。字体轻盈飘逸、秀丽端正。每折面3200字,一页四面共12800字,32页约32万字,差不多是一部长篇小说的篇幅了。

  令人称奇的是,夹带在没有打格的情况下,每行抄写的文字仍成一条直线。所书内容以每页标题为序,有《五经逸篇》《经学》《通鉴纲目》《制艺源流》《大学衍义补》《三礼诸儒》《圣学》《道经》《理学》等。就题目而言,每页不少于20篇文章的内容辑要。作者还在自认为比较重要的地方用红点明示,以便考试时一眼就能看到。

  “这卷夹带应该是清代乡试作弊时用的物品。”省收藏家协会书画鉴定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李有骨认为,清代早期科举考试舞弊严重,此物的质地为白绫,是当时比较流行的作弊“材料”,故推断此物年代在清朝;此外,夹带上面抄写的内容主要出自《四书五经》,清代乡试中考这种内容也比较多。

  由于绫面光滑,毛笔尖也是软的,所以用毛笔在绫面上书写有一定难度。李有骨说,制作夹带要将绫面绷直后垫上硬物才能书写,通过这份整齐、详尽的夹带可以窥见考前的准备工作做得多么“充分”。

  作弊之风自古泛滥

  回窥历史,始于隋代科举之制浩如烟海。宋以后科举均用经义,而明清以八股取士,所考内容大多是以《四书》《五经》中的语句为题。如果不饱读经书,熟记每个章节,就无法通过科举考试。

  正式的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之前还有录取秀才的院士。乡试是正式科考的第一关,按规定每三年一科,乡试每次连考三场,每场三天。开考前,每名考生获分配贡院内一间独立考屋,称为“号舍”;开考时,考生提着考篮进入贡院,篮内放各种用品,经检查后对号入座。然后贡院大门关上,三天考期完结前不得离开,吃喝拉撒睡都在号舍内。乡试考中的称为“举人”,中了举人便具备了做官的资格。

  然而,有考就有弊,夹带成了科举制度下考生最永久的隐私。明末的传奇作家吴炳在《西园记》里就曾写到夹带,当书生张继华在“场前看见有人私卖蝇头录的,便想买一本夹带进去照样抄写”,以求侥幸中试而进官受禄。

  为了防止考生夹带作弊之物,朝廷规定考生进考场时要进行唱名、搜检、领卷等严格手续。为混进考场,有的考生将夹带藏于发鬓,有的揣在怀中,有的匿在衣袖,有的放于墨盒。更为奇特的,有人还用麻布做成中式坎肩,前后襟上写满小字,穿着走进考场。后来,又规定衣褂、袍裤乃至帽子、袜子都必须是单层的;鞋子必须是薄底的;毡衣皮衣必须没有里子;砚台、蜡烛的体积也不能过大,以防藏有玄机。

  可考生私带夹带的途径也很绝妙,有的将书变小、字压缩;有的将经书书写在衣服鞋帽上;有的甚至写在身体上混进考场。后来,夹带又衍生出木刻的巾箱本或微刻本,仅见于清朝中后期,是我国古籍中字体最小、版面密度的私刻本之一。它售价奇高无比,专供考生作弊参考。由于木刻限制,巾箱本一般在高12厘米、宽7厘米以内。

  夹带留存实属不易

  大约10年前,陈先生已慕名找到省收藏家协会,请专家为其鉴定这卷夹带。陈先生说,这卷夹带是书香门第之家的祖上传下来的,至于出自谁人之手已无从得知。

  由于年代久远,这卷夹带有部分已残破,边上起了毛,颜色也微微泛黄。省收藏家协会专家鉴定认为,这卷夹带内容庞杂,含乡试、会试、殿试等一系列内容,是一考生多次应试之秘笈,这也是迄今为止在海南发现的一卷夹带。

  “我国古*生为顾及颜面,作弊后往往会销毁证据,所以这么多的夹带能够留下来实属不易。”省收藏家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何翔认为,从笔迹上看,这些夹带应为同一人所写。至于此人作弊后为何要留下这些夹带,目前已无从得知。但这卷夹带的发现,不仅直接见证了我国封建社会科举制度的黑暗,同时也为学者研究清代科举制度提供了可贵的实物史料。

  随着收藏门类的不断拓展,夹带的史料价值已渐渐被人们认可。何翔说,“夹带收藏在我国内地,已渐渐形成规模不小的收藏专题,其形制、式样之多无不令人称奇,成为人们研究科举取仕制度中难能可贵的资料。”

  由于量少、私秘、不为人知,夹带收藏有着可遇不可求的特点,所以其价值也在不断攀升。2001年,在北京海王村拍卖公司春季拍卖会上,一件用麻布做成、前后襟上写满小字的中式坎肩夹带,被人以4.5万元拍走,是底价的3倍。另外两张丝质夹带,也在5000元左右被拍走。北京收藏家钱东升有幅薄如蝉翼的绵纸夹带,是早年在潘家园市场花数百元购进的,如今至少价值数千元。

  “小抄”折射文化现象

  “这卷夹带全部汇集起来,不难看出其间的历史痕迹。”一卷窄窄的小抄,既是藏品,也是科举产物,它折射出我国科考历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

  李有骨说,从字迹娟秀的蝇头小楷上不难看出,作者的书法功力非常深厚,使夹带具有一定的艺术价值;再者,抄写的都是古代的经典文献,又使它有了文献价值;更重要的,作者还将对文章的注解抄在夹带内,这其中既有别人的精僻观点,也有作者自己的独到认识,也使它有了学术价值;同时,稀少的存世量又使它有了极高的收藏价值。

  细读这卷夹带可以看到,文中有“宝”、“为”、“门”等简体字。李有骨说,这同乾隆以后民间自行简夹带体风格一致。其实,简体字在我国古代民间使用得很早,有史书记载说汉代就有简体字,到元代时简体字已非常流行,只不过不为官方文字。这卷夹带如果出自琼籍考生之手,这说明古代时海南与中原文化一脉相承,同步发展。

  此外,夹带内容中有海南大学士丘浚的《大学衍义补》,这在内地考文中极少见,又有力地说明夹带很有可能是琼籍考生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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