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了青梅
23岁之前,她的生活风光无限。7岁时,她的绘画获得市里的一等奖,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已是初见美好;初中和高中学校的宣传栏里,是她个人的书法展,一展就是一个季度;考上最好的大学,进入银行工作,拿着高薪。她占尽风光,顺风顺水。
23岁谈的那场恋爱,成了她生命中的一场劫数。他是银行的同事,对她各种深情疼爱,对未来的岳父、岳母更像是儿子般地孝顺。却不料,某日突然人去楼空,客户的几笔大额存款也被卷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向自诩聪慧,却被骗钱骗色,一败涂地。
有记者暗访,电视节目播出时,马赛克打偏了,露出她的侧脸。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闺密劝她,“不过是遇人不淑”;爸妈劝她,“山长水远一辈子,这算什么”。她也想挣扎着起身,这世界却不都是温软之音。从来都是锦上繁花的人生,哪容得下如许破败。辞职、离家,还在孟婆桥上走了一趟,若不是抢救及时,她已成了历史。
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她终于活过来,生命里却有些什么消亡了。背井离乡,几乎切断了跟旧友的一切联系。也会爱上某个男人,却总在关键时刻想起往事旧伤,对他、对自己都心生怀疑。不停地遇见又离散,爱了很多场仍觉孤单。没有经历爱情的隽永,倒是世事的刻薄,识得一次又一次,仿佛进入一种让人绝望的循环里。
她的人生变得黯淡无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是最有安全感的时候。开始有恨意盘根错节生出来,恨那个人,恨那一段感情耗尽了她所有的骄傲和好运。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没有23岁,如果没有那个渣男,一切一定会不一样。可惜,没有如果。
日子深井一样看不到尽头。一日暗过一日的灰色,使她的身体变得格外糟糕。拖了几个月去检查,医生惋惜地说:“宫颈肌瘤,即使是良性,子*也难保住。你有孩子吗?”她摇头,不知最后是如何告别医生,只记得那位年轻的医生说:“希望不是恶性。”
治疗这个病,要做手术。虽然医生说成功率很高,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让她害怕。躺在手术台上,她问自己:“如果现在死去,最遗憾的是什么?”遗憾这7年远离家乡,遗憾再不曾真爱过男人,遗憾没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承欢膝下,“咿咿呀呀”地喊妈妈……她扒拉电话簿,找到昔日好友。正赶上几个老同学一起吃饭,每个人都接过电话跟她聊了两句。他们说:“多遗憾,最优秀的你缺席了。”
直到挂了电话,她的眼泪还一直在流。(m.talaoshi.com)她以为人人都记得她的伤口,开始自卑封闭并失去真爱的能力。真是血本巨亏的7年,她遇见的那些男人,一定有对的人,但是却再没有认真爱过。
人人都被伤害过,但不是人人都陷落在过往之中。摔倒的姿势难有潇洒,路人笑一下也没什么,过后日头依然东起西落,没有相干。没有哪一次摔跤可以毁掉一个人,除非你配合着自毁。
戛纳电影节的红毯上还不是常有明星摔倒吗?那新闻里的主角,有谁始终记得?她以为的狼狈不堪,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转瞬之间。人生的路,走岔了路口,绕一绕,还能回去。做完手术,她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