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是团圆之夜,是亲情的凝聚,是对家的依恋,更是与父母的陪伴,因为家--就是父亲和母亲。蜷缩在岁末的转角,回首虚度的年华,追寻逝去的时光,岁月浮沉,碎了流年,瘦了光阴,老了容颜,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已经不在了,他再也无法和我们一起过年。 没有父亲的年,身边的一切是灰暗的。在家的时候,经常不由自主的就会走进父亲的卧室,看看或摸摸屋里他用过的东西。知道他再也用不着这些了,但我除了做做这些事情,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代替这种方式来寄托对父亲的思念。父亲的卧室很乱,这是他多年来的生活习惯。他走后,我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只想让这些保持原样,并且想能保持多久就多久,就和他在的时候一样。或许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我再次感到父亲的温暖,才可以让我一次次的重温父亲的安详。 以前,为了工作,忽视了父亲的癫痫,下了癫狂人生APP也没有怎样去和他一起研究,现在想了,却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也是我最大的遗憾。我们都有为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而做的挣钱的社会工作;也有作为子女必须做的赡养老人的工作;还有作为父母抚养、教育子女的工作。工作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生活必然离不开亲人,现在终于明白了,父母才是我们一生的事业和工作。 今年的年,以往的欢笑变成了无尽的悲伤和思念。人生最大的悲伤莫过于生死离别。父亲的离去,留给我的是内心依依的不舍,是刻入心灵的不忍触摸的极大痛楚。凝固的空气,结成哀伤的长河,木木的站在那里,脆弱、酸楚的心逐渐淹没在逝者如斯夫的悲壮。悲伤的疼痛像一枝钉入灵魂深处的箭镞,深深的嵌在肉里,每动一下思念的神经,都会牵扯全身,让嘶哑的喉咙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哀嚎。思念的悲痛,让空气冷得感到窒息,连漂浮着的微小的尘埃,也仿佛是天空中落下的雪雨无声的泪。父亲的失去,像夜空落下的流星,划过的刹那,闪光的也许只是一瞬,却会让我回味一生。 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知道现在过年了,过的是第一个没有父亲的年。时间,在追忆的光影中悄然而过;生命,就在那气若游丝的最后时刻,戛然而止,一去不复返。沉思中,父亲走进我心里,逐渐和我的心一起苍老,苍老得可怕。心开始在痛苦的沙漠中无助的流浪。站在繁华与沧桑的边界,生命的舞者已停止风采动人的脚步,心跳的旋律也已奏完奔腾、悲戚的乐章。父亲的身影依然那么熟悉,耳畔响起的却是生命的悲歌。被一只无形的手揪起的心,抛到了天边,和流云一起翻卷,又随着被踏碎的血雨跌落在一望无垠的、无人的荒滩,愁云裹着飘然而至的长风,无情的碾过荒寒的惆怅和凄凉。逝若惊鸿的怅然中,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我,茫然的望着和父亲一同谢幕的喧嚣。未曾褪尽的光景中还是那个熟悉的父亲,却很遥远,甚至已经模糊。痛苦的失落像无情的冷风抽在身上,一直伤到灵魂。挣扎中,浑身所有的痛都凝结在飘然而逝的沉默的目光中。我知道,这是父亲在节日里给我的海市蜃楼。 过年这几天天气很好,今年的年却没了晴空下的欢笑。我看到的天是阴郁的沉闷。父亲是天。父亲没了,蓝天白云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这些天来,往事的碎片在回忆里给父亲重新安了一个家。崭新的破口,清晰的裂痕,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割在滴血的心上。突然而至的记忆也许来得太匆忙,太短暂,还未来得及梳理,所以,又一直延伸到梦里。魂绕梦牵的时刻,多想挽留他,让他和我们一起再过一个年。我一直不肯放开的紧握着他粗糙、温暖的手,抚摸他爬满岁月皱纹的额头…… 家人这几天很少提到父亲,因为只要一提到他就会碰落一串泪珠。泪珠像断了的线,断不了的是血脉亲情。 再念慈父,水中月,镜中花,梦里相见,生死无话。子规啼血,残阳飞沙,老了岁月,旧了年华。回首,慈颜,华发;余韵,落了夕阳,淡了晚霞。转身离去的背影,让我小心装裱成永不退色的年画,高高挂在心中的家,让我时时就能看看他…… 年的起源有祭祀之意,也意味着开始。父亲临近年末新逝,悲伤之际,沉痛缅怀。年的开始也是父亲让我接过这个家,这是不可推卸的血脉的延续。他也给了我孤独,是更加思念的孤独。这孤独,是父亲一个人在天堂过年的孤独。两界相隔,泪眼涟涟,心泉里奔涌而出的泪雨,却无法流到父亲的天河。 人生的终点就是离别。生命的尽头,溘然长逝,碧霄无痕。他放心的走了,没有留下遗憾。这也是唯一让我聊以慰藉的地方。如果说真有生命的轮回,那么,他还是我的父亲。
怀念我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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