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渌水环绕菲律宾（散文）

　　小时候看过一本童话书，说一个女巫，骑一把扫帚，飞到了大洋中的一座海岛上，这个岛叫做“吕宋岛”。“吕宋”，就是现在的菲律宾。这个位于西太平洋上的群岛国家，地处热带，有七千多个岛屿。她碧水环绕，优美旖旎的海岛风光吸引着游人的目光。　　庚子年初，我和儿子乘坐国际航班，飞越南海，到达菲律宾，终于一睹这个神秘岛国的风貌。　　　　一　　当灿烂的阳光洒满机翼，射进机舱，昏暗的机舱里渐渐变得明亮。飞机开始从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市的上空缓缓降落。透过飞机窗口向外望去，碧蓝的天幕蓝得那么深邃，那么纯净。天空像透明的水晶，又像明亮的玻璃，飞机似在一片空明中漂浮，地面的景色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巨大的岛屿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房屋，边缘则被茫茫的水域包围。这些房屋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地面上，摊大饼一般铺开。低低的楼房被涂成红色、黄色，简易的彩钢平房顶着天蓝色的屋顶，既凌乱无序，又色彩斑斓，隐约可见它匆忙率性的建设痕迹。水域和陆地犬牙交错地胶着在一起，水波不兴，凝碧如玉，像几只蜻蜓在闲庭信步，那是窄窄的舢板在水面上游弋。　　飞机平稳落地。从机场一出来，身体瞬间被地面升腾的热浪包裹。一夜之间，我就从南中国阴冷潮湿的冬天穿越到了烈日炎炎的夏季。眼前是灰暗的楼房，拥堵的车道，逼仄的街道，车窗外闪过的高大的热带树木，稀稀疏疏，未经修剪与规划。车道间的绿化带并不茂盛，偶见几株三角梅摇曳在晨风里，给这个城市抹上一缕艳影。　　道旁有高高低低的楼房，陈旧的门面、简陋的竹片门，铁栅栏围墙，竟有“按摩推拿”“四川酒家”的中文招牌不断闪过，如蜘蛛网般密集的电线缠绕在楼房间。一家临街楼房顶端的缝隙里竟然长出了一株枝叶婆娑的绿树；用薄木板、黄板纸遮挡的简易房，外边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一片杂芜的林地里，可见半枯的树枝、倒地的巨木。曲曲折折的小巷中，坑坑洼洼的柏油路面，路旁流淌缕缕黑水的污水沟……　　如水的车流里汇聚着出租车不耐烦的喇叭声，农用皮卡车“突突”冒着黑烟，安装了铁皮棚的三斗摩托车便是简易的载客工具，在车流中穿梭。一匹高大健壮的黑马拉着的木大车上支着丝绒的斗篷，是这个城市里古典的风景。没有交警，我甚至看见皮肤晒得黝黑的农人，打着赤脚，头顶的木盘里堆满香蕉，横穿马路。　　典型的“脏乱差”啊！似乎，我在一夜之间，从南中国的繁华都市穿越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西部的一个中等城市。我诧异地揉了揉眼睛。　　　　二　　然而，海洋赋予这个海岛国家别样的魅力。　　从大西洋上吹来的风把密集的水汽吹上海岛，吹上天空，在天际聚成白色的小朵，像棉絮，又像薄纱，在空中飘来荡去。把天幕擦拭得瓦蓝瓦蓝，把天空擦拭得又明又亮，阳光便放肆地照射大地，天地间一片明亮。风掀动云朵，不一会儿它们就滚成了一座座云山，不堪重负般落一阵雨珠。天幕，蓝得更加悠远。　　苍穹下的黎刹广场，被雨水洗得纤尘不染。菲律宾民族英雄何塞。黎刹的雕塑站在广场中央，端庄自若。不必说环绕广场的三座大花园，栽种其中的中国、意大利、日本花卉，得益于海岛得天独厚的温润气候，繁花似锦，四季盛开不败。　　单看广场一角幽谧的绿林，热带独有的芭蕉树、椰子树、棕榈树，生长得无拘无束，一派蓊蓊郁郁的景象。缠绕着大树的巨藤，姿态各异，但叶片宽大肥厚，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　　这里最多的花树是三角梅和鸡蛋花，这些树长得自由，花也开得率性。搭在围墙上的一株三角梅繁花盛开，如一座艳红的云山，苫盖了围墙的大部分，甚至让人担心，花若开得再繁盛一些，围墙就有坍塌的趋势。而鸡蛋花微微聚拢的白色花朵，则稀稀疏疏点缀在葱茏厚实的绿叶之中，略显落寞。　　碧树和繁花有丰沛的雨水滋润，在这里任性自由地生长，没有人工修剪、着意打理的痕迹。它们的底色，是树下林地里毛茸茸的新绿，梦幻般清新。　　仿佛太古延伸的古朴幽静，自有返璞归真的悠然野趣。　　穿过黎刹广场，我们去观看西班牙王城。这座矗立四百年的石头城堡，斑驳厚重的城墙，诠释着菲律宾的文明史，也诠释着菲律宾的屈辱史。城堡内外座落着大大小小十几座教堂、修道院，我们参观了最著名的当属圣奥古斯丁大教堂和马尼拉大教堂。教堂大厅里耶稣受难像，圣母图，拱顶上飞翔的天使，透露出这个东南亚国家的西化信仰，也隐约着征服者的印痕。这些穿越四百年历史风雨的建筑，或在墙角挺立一株芭蕉树，或在屋顶笼罩一颗柳叶榕。或者，门前散乱地开几朵不知名的小花，甚至，临街的窗台上摆一溜开得绚烂的盆景——有阳光有雨水，这里四季碧树葱茏，花团锦簇。　　这些见证历史的古迹，颓败里有了活力，荒芜中透出生机。　　　　三　　海岛，最美的风景在海滩。　　马尼拉海湾的日落，是世界上最壮美的日落。“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写尽大漠日落的苍凉雄浑；而海上的日落安谧壮阔，则颇有“天长落日远，水净碧波流”的意境。　　我们的双脚惬意地泡在明净的海水里。看西天，太阳像巨大的金卵，又像金色的巨轮，悬浮在海天之上，远在天涯，又近在眼前。它四射的橘色光芒，又温暖，又柔和。将西天的云朵映照成蓝色、橘色、艳红色、烟熏色，在天边斜挂了一片锦绣彩缎。　　翡翠般碧绿的海水，像软软的绉绸，微波起伏，波光潋滟，一直荡漾到天边。阳光铺设在的海面上，金鳞万点，海水便被洇染成了淡淡的橘黄色。无端想起白居易的诗句“半江瑟瑟半江红”。始明白，人类对美的感悟是相通的。　　晚归的渔轮与海滨椰树的剪影嵌在落日的画框里，美不胜收，演绎着最温馨的人间烟火气息。一会儿功夫，太阳就浸泡在大海中，慢慢地，成了椭圆；一会儿，又成了半圆；揉一揉眼睛，发现太阳完全淹没在大海中了——太阳，也回家了。这时，观看日落的我们，怅然若失……　　长滩岛被誉为世界十大最美海岛之一。海滩上那一层厚厚的白沙，细腻、柔软，像细碎的雪末，又像洁白的棉花糖，踩上去软绵绵的，让人感觉既舒服，又新奇。一阵挟着凉意的晨风吹过，那一排排椰树，像绿色的浪涛翻滚，又像舞动的旗帜招展。随即，我们便听到了大海温柔的呼唤：“呼啦啦——哗啦啦——”一层又一层薄薄的浪花向我们涌来，又退回海里。我们这些早起的看海人便跟随着浪涛的节拍，赤着双脚去拥抱大海。　　长滩岛的海水澄澈明净，大大小小的礁石盘踞在清清浅浅的海水里，礁石间浮一层细密的海草。海草与椰影，恰似给岸边楼房的倒影絮了一道绿色的裙裾。　　远望，厚厚的乌云，低低地压在海的尽头。“今天估计看不到日出了！”儿子不无遗憾地说。　　然而，不一会儿就看到，太阳的光芒从乌云的缝隙中射出。阳光的范围越来越大，光线越来越强烈。云层似乎被烤化了，缝隙越来越大，云朵也越来越薄。瞬间功夫，太阳就从云层里跳了出来，万丈光芒照射海面！再看海水，一望无垠的澄澈里变换着梦幻般的色彩：淡蓝、嫩绿、碧绿、海蓝，一直延伸到天水相接处，海天浑然一色！　　于是，长滩岛苏醒了！海岛热闹起来了！　　海边有一排排覆盖着厚厚茅草的尖顶房屋，竖着巨大煽情的广告牌，那是海岛风情的酒吧、餐厅。它们播放着震耳的音乐，门口巨大的工作台上已经煎烤着意大利饼、红红的大龙虾、肥美的海鱼。　　兜售热带水果的小贩，把芒果、椰子堆成小山。海岛特产的手工皂，色泽艳丽，价格实惠。最吸引我眼球的，是街角坐着的一个黑胖的女人，她用一头精心编起的小辫，做无声的广告：替人梳辫子。　　她用眼神热情地招徕我。“梳一次多少钱？”　　儿子翻译给我：“五百比索。”我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只能抱歉地摇摇头。　　太阳升高了，海面沸腾起来了！近海处，很多人穿着五颜六色的泳衣，抱着游泳圈，徜徉在海水中，尽情享受大海温柔的抚摸。不远处，肌肤黝黑的渔人划动双桨，木质的舢板在海面自如飘荡，一只小快艇乘风破浪，穿破海面，激荡出一条印痕，转瞬即逝。更远处，有来来往往的海洋游轮，还有悠闲散步的几朵白云。　　“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少年时代畅想的歌中场景，多年后，竟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只是，人在异乡，旅途匆匆。　　　　四　　菲律宾，浸润在海水里。海水，也滋养着菲律宾。菲律宾人，便有了海水一样的性格。　　闻名世界的“菲佣”，他们的足迹踏遍世界，干最苦最累的活，为自己的国家赚取外汇。在国内，更是被称为“民族英雄”。他们勤劳，最能吃苦，有“水滴石穿”中“水”的坚韧。　　海岛上随处可见的菲律宾人，他们深邃的眼神如水波般清澈，淳厚朴实的笑容，如水波般荡开层层涟漪。　　在马尼拉市，我们想去亚洲购物中心，却走错了方向。一位热心的三轮摩的主人，和儿子交流之后，让我们坐在他挂着绒幔布的拖斗里，穿过几条狭窄幽暗的小巷，来到车流涌动的大街上，把我们交给出租车司机，才放心地离开。　　从长滩岛再回马尼拉市，我们原本以为凭着记忆就可走回机场侧面的酒店。但，站在高架桥墩旁，我们又一次迷失了方向。一辆出租车缓缓停靠在路边，的哥问明地点后，说只有两站路，他带我们坐车过去。酒店很豪华，远远就能看见，但车就是开不到跟前。的哥耐心地开车绕来绕去，估计有半个小时，我们才终于站在了酒店门口。而那位的哥，给我们留下“哈哈”几声如大海浪涛般豪爽的笑声，就消失在夜幕里了。　　菲律宾的美女都是纯天然的。她们大都有丰腴圆润的身姿，细腻柔滑的棕色肌肤，黑宝石般清亮的眼神，如春水般明艳动人。　　在长滩岛酒店入住时，明眸皓齿的服务员，无论何时看见，都会露出灿烂的笑容，用唱歌般的声音和我打招呼。我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但我能感受到她们的善意。果然，儿子翻译她的话“夫人，早上好！”“夫人，晚安！”她们宛若欢快的小溪，潺潺流淌，带给周围明媚的春天。　　在马尼拉酒店里，我看见一位女保安，罕见的身材高大。也许她看出我是中国人，在帮我拉开酒店大门后，双手抱在胸前，对我说了一句蹩脚的汉语：“恭喜，发财！”这是农历的大年初一。我被这句异乡的祝福感动了，不由地细瞅了这位姑娘：黝黑小巧的脸蛋，深邃黑亮的眼睛，保安制服紧紧箍在丰腴高翘的屁股上，腰间的皮带上缀着电筒、简易药箱、警棒，还有一只插在皮壳子里的手枪！　　儿子也看见了，他告诉我：“说明这里的治安环境不很好，就业岗位也不太多。”　　“总之一句话，这是经济欠发达的表象！”　　然而，小姑娘的朴实与敬业，又让我想到了水的恬淡，海的沉稳……　　钱钟书说：“出门旅行，目的还是要回家。否则不必牢记着旅途的印象。”而我，记着旅途的风景，却让我更爱我的祖国！我，为祖国的强盛感到自豪！我感恩，生活于这个伟大的时代！　　（2020年8月5日宝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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