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儿子是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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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淅淅沥沥的梅雨,已经下了一夜了。

  遮阳棚上“滴答”“滴答”的声音,似门后的那座老式摆钟,有一下,没一下的,却连续或若有若无的响着,看看床头的小钟,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却还不想起来,让儿子拉开窗帘,我支起身子看了看窗外:整个世界灰蒙蒙的,连昨天翠绿欲滴的纤纤柳枝也看不清了,朦胧,还是朦胧,揉揉眼睛,再次仔细看看钟,没有错啊!是上午十点,可外面的天空怎么还是黑漆漆的?算了,也不想吃,继续睡觉吧!

  看着儿子打起小伞,穿上雨靴,和小朋友一起出去玩去了,看着他蹦蹦跳跳的高兴样儿,我还真有不少感慨呢!

  儿子是在雨中出生的,小家伙有天缘,在快要来人世间的那一个早晨,雨,一直下着。老婆一直努力的压抑着阵痛,坚持不去医院,一定要等我她才去医院。等我赶回家的时候,老婆已经坚持不住了,找老乡借了一个板车,胡乱铺上一床破褥子,抱她睡上车,盖一块塑料布,我就赶紧拉起板车跑向医院!

  雨,下的更大了,给我撑伞的邻居大嫂衣服都淋透了,帮忙推车的姐姐衣服也都打湿了,我不时用手撸一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的脸,艰难的在泥水中前进着,听着老婆越来越大的呻吟,我也更加害怕了,更加使劲的拉着车跑着,顾不上涩涩的眼睛,只有一个念头:医院,医院!还不到早上五点,马路上没有什么人,我实在跑不动了,用湿透的衣袖擦一把眼睛,咦,雨怎么一下子停了?“姐姐,我实在忍不住,要生了!”老婆细弱的声音对姐姐说,坚持,再坚持几分钟,老婆,我又开始拼命的跑起来,剧烈的颠簸可能让老婆更难受了,随着老婆一声痛苦的大喊,猛的,一下变的好安静,我慌了,连忙收住步子,儿子啊,你已经等不及要看看这个多彩的世界吗?我不敢去看,只是握住老婆那苍白的手,象个孩子,流着泪,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安慰老婆。

  “出来了,都出来了,还是个小子呢!”姐姐高兴的说。

  我心一酸:儿子啊,你怎么就在这样一个滂沱大雨的清晨来到着个世界呢?大姐扔掉伞,用一件我穿的破袄子包住那个粉嘟嘟的小家伙。

  说:“恭喜了兄弟,好一个帅小子,黑黑的头发,你看眼睛多灵活啊?”我仔细的看着这小生命,呵,这就是我的儿子,可是,我怎么看不出这个象小老头的孩子,瘪瘪的脑袋,皱皱的额头,红红的皮肤,小嘴还四处撮着,帅什么啊?好难看哦?不过,那眼睛的确好看!我一直以为孩子出生都是闭着眼睛,没有想到,咱儿子出生都这么神气!连老天爷把雨都收了!

  看着脐带还连在脖子间的孩子,我六神无主,还是大姐催促说快去啊,去医院请医生啊!我才想刚刚清醒似的跑往医院,医院很近,里面就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值班,我简单的说了说,她二话没说就清理工具,推出自行车,我骑上车,带她飞快的奔向了那个露天产房!

  哇,哇,儿子哭了,哭了,声音好洪亮,好洪亮!我的眼泪又刷的流了出来,等一切都料理完了,医生自己回医院了,我拖着疲惫的老婆,和躺在她旁边的儿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泥水回到了家,父亲赶紧找出鞭炮,放了起来,清脆的爆竹声音在大清早很响,很响,象儿子的声音……

  雨,又开始猛的下起来了一阵,一阵似瓢泼一般,左邻右舍听到爆竹声都起来了,几个大嫂帮忙料理老婆、儿子,打糖鸡蛋,清小被子等等,姐姐还拿起我的衬衣包了儿子一下,我不懂,问她为什么?姐姐说,生儿子了就要用你的衣服包一下,生丫头了就要用她娘的衣服包一下,这样吉利,以后长大了不扯皮(风俗习惯如此吧,我也不大懂)我忙着撒烟,给糖果那些早起的男人或孩子们!叔叔伯伯们都说,这孩子是路上生的,干脆就叫路生吧!而且,还这么有天缘,没准儿,将来有大出息哩!不知道是不是恭维,反正,听的我心里美孜孜的。

  七手八脚都忙完了,邻居也都回去了,赶集的赶集,做饭的做饭,我现在要好好看看老婆和那个有可能是“当大人物”的儿子了,老婆无力的斜躺着,额头一络络汗湿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我握住老婆的手轻轻说:“老婆,辛苦了”她吃力的笑了笑,努努嘴让我看睡着了的儿子,真的,儿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漂亮了,粉乎乎,胖嘟嘟,眉眼似他娘那么秀气,睡得好甜好甜!我一下就喜欢上了他,呵呵,儿子一定聪明,你看那手,天生的音乐家的手,哈哈,一定比他爹强哦!

  我又做爸爸喽,“看你那傻样,呵呵!”老婆也乐了。

  脚怎么忽然疼起来了,出去一看,哎呀,好几个口子呢,难怪!先是麻木的,现在才知道疼了,姐姐帮我上了一些药,就做饭去了。

  接下来的几年,儿子慢慢从襁褓到学步,到咿呀学语到上学,每到他的生日的前后几天都是梅雨连绵,可到了他生日的那天上午,绝对会雨住云收,你说,儿子是不是特有天缘呢?记得那时和老婆商量了很久,说给儿子起个什么名字呢?路生?雨缘?还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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