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很多人喜爱春天,对它的倒春寒、对它的凌乱风都能理解而不抱怨,应该是人们参与了它与冬寒抗争的激烈战斗,见识了它一日日变暖、变绿、变艳的成长过程。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花事 往事》。
小时爱花,可家里没有花。常常在别处一饱眼福,而后花的盛状便潜入脑海里。稍微大了些,便也学着种花养花。印象最深的是指甲草花和粉豆花。
指甲草花可以用来染指甲,用白矾将花瓣捣成一团红泥,竹签挑起,敷在指甲盖上,待红泥干透抹去,一排指甲,全然绯红。连续几次敷染,就将小指甲染得红红紫紫、紫紫红红,成为夏日里最香艳的事。
所以,春日里就开始到处串门,寻了指甲草的苗来,养在盆里。有时候,找不到花盆,就将家里用坏的脸盆、铁锅派上用场,让它们发挥余热。幸好它们总是默默的,任劳任怨。花盆装上泥土,挖个坑儿,将花苗放进去,掩上土,将苗扶正,浇水后,放置在不碍事儿的高处,看它们一天天长起来。
上学忙了就顾不上浇水,小脚的祖母时常会替我关照,将它们呵护得枝肥叶茂。它们大多耐长也耐养,给点儿阳光给点雨水就能滋润起来。功课闲的时候,就踟蹰在它们身边,想动手为它们做点什么,又不知道它们的喜好,就用手摸摸它们的叶,那叶渐渐肥厚;触触它们的茎,那小蛮腰正趋紫红。每每此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还根据它们的外形特性给它们一一取了名字。有一株被雨水淋弯了,耷拉起脑袋,可雨水过后太阳一露脸,它便又骄傲地直起了小身子,让人惊喜不已。我给它起了个“小淘气”的名字,祖母惊慌地说不妥不妥,还告诉我祖父的小名儿就叫“淘气”。哎哟,这下可有的乐了,缠着祖母讲祖父大人和“淘气”有关的事,她总也不肯。于是,不再纠缠她,将“小淘气”更名为“小调皮”,祖母这才放心了。偶尔也会有夭折事件发生,我能闷出两眼泪来,还能感受到来自花苗间的集体沉默。
及至花苗身形变大,经得起风,禁得住雨,彰显出稳定的生命体征时,便基本上可以确定它的远大前程了。哪怕到了开花季,它的花朵单薄孱弱,人们一样能够接受。
很多人喜爱春天,对它的倒春寒、对它的凌乱风都能理解而不抱怨,应该是人们参与了它与冬寒抗争的激烈战斗,见识了它一日日变暖、变绿、变艳的成长过程,把它当作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而去体恤、理解、关爱,直至它成长为夏天的剽悍。这中间有着满满的成就感。这和爱花的人是一样的心理吧?
还有一种粉豆花,也能给我们带来乐趣。
它开的花是粉色的小喇叭,喇叭里吐出细长的蕊,随着风轻摇慢舞,将香气传播到夏夜星空。将它的花朵掐下来,粘口唾液,贴在额头上,那细长的蕊飘飘摆摆,像极了古代淑女蝴蝶簪上垂下的流苏玉穗。偷偷地寻来母亲的一条面积巨大的纱巾,不考虑颜色,只考虑够不够飘逸,能否飘飘欲仙,成为洛河女神,成为潇湘妃子,成为月中嫦娥。人生如戏。戏从小时候就开始唱了。
那个偷来姐姐的纱巾做道具的秀秀被发现后遭到训斥打骂,后来就不再贴花披纱,只远远地看我们咿咿呀呀,出神入化。
粉豆花也是极耐长的,成活率几乎百分百。我不曾见到过哪株粉豆花苗不能善始善终的。春天里我们也竞栽粉豆,图它的花好,花香。它的花开败后会渐渐结出一粒粒褐色的种子来,圆圆的,豆子大小。和指甲草一样,它应该还有大名,可惜我都不知,也没有人在意这种小事。
如今在城市,几乎看不到这两种花的身影。高踞花台上的君子兰、发财树、红掌绿萝居多,人们的品味渐次提升。乡下,栽植这两种花的也不太多了。
倒是我常常会想起小时候和它们的往事,仿佛就在昨天,就在眼前。
作者|茉莉芬芳
公众号:莉莉语
本文为原创文章,版权归作者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