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梦回合掌桥》这篇文章讲述了那时在桥头与爷爷间的回忆,现如今桥拆人走,写出了作者对那个时代的怀念与对爷爷的思念。
“小芳,来,我们玩打水片,看谁扔得远。”我站在合掌桥上,小手抓一把用薄瓦片磨成圆形的石头,雀跃着对身边的小伙伴说。小芳虎头虎脑,比我壮实,斜着身子一甩手:“啾啾啾——”石片在冰面上跳跃着,一直到二十多米远处才渐渐停住,我跟着扔出石片:“咻咻咻——”石片在不远处的一个冰面破洞口沉入水底。我急了,再次甩手扔出石片,却不小心把手里一个红色玩具枪扔了出去。我急忙找根棍子跑向桥下的河埠头,伸出手臂去拨玩具枪。够不着,脚一踮,整个身体滑落水里……好冷啊!身子好沉!头顶上好像有亮光?我拼命向着亮光胡乱划水……
“哎,快醒醒,你手压胸口了!”老婆抓起我的手从胸口挪开……原来是一个梦呵。醒后我努力回想着梦中的一切,那梦境竟然是真实的场景!那年冬天我8岁,在老家——浙江省宁波市鄞州区(原为“鄞县”)邱隘镇合掌桥爷爷小店门口的河埠头落水……
鄞州区邱隘镇镇中桥(旧时俗称“新桥头”)往东400米许,经过灯光球场、电影院,就能看到一座小石桥,这就是合掌桥。合掌桥宽不过3米,桥面两边安置有半米高的挡石,夏夜常有桥头老三坐在桥上边乘凉边“讲大道”。江南水乡,雨水丰沛,河渠纵横,这类石桥十分常见,任何书及资料中都找不到关于合掌桥的文字记载。过了合掌桥,南北两边有两个自然村,南边胡家,北边横河,一桥擎俩村,犹如双手合掌,合掌桥的名字大概由此而来。合掌桥西堍,有个小店,店面狭窄,仅三四米宽,是邱隘镇供销社的代销点,负责供应方圆一公里周围居民的副食品。我爷爷就是这个代销点的店主。
爷爷生于1900年,从小失去父母,幸有阿姐拉扯长大。爷爷13岁去宁波江北洪塘拜师学做水产生意,3年学徒期满,独自肩挑盘箩担,在邱隘镇上走村串户贩卖水产。解放后归入邱隘商业系统工作,在邱隘供销社下属的横泾村代销点做店员,上世纪六十年代调到邱隘镇合掌桥代销点。每天早晨天蒙蒙亮,爷爷就去镇上前桥头副食店配货,前头货篮装满各种副食品杂货,后头或是一埕黄酒,或是一埕酱油、醋,二十多公斤的担子,压得扁担“嘎吱嘎吱”响,来回2公里多的石板路,寒来暑往,风霜雨雪,从不间断。
爷爷做事认真,工作负责。每次盘货,别的代销点总会有一些账货不符现象,不是缺了货就是少了钱,唯独爷爷小店从没出现这种情况。爷爷行为谨慎,不苟言笑。附近去小店买东西的小孩看到爷爷总有点吓势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