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过往时代的心情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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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少年的家务事》这篇文章讲述了作者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中乐趣,即便平平淡淡,也充满乐趣,写出那时环境的祥和与安宁。

  对于像我这样的60后来说,年少时家长最关心的,并不是我的学业如何,而是家务事做了多少。我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即便是独子,依旧无法避开家务事。记忆中年少时做得最多的家务事,就是洗碗、生煤炉。

  那时镇上还没有自来水,洗碗只能去河埠头。家门口的河埠头全用大石块垒成,没有水泥之类的粘合剂,天长日久,几块石头有点松动。再有,被水浸泡的一层石阶还有青苔,滑脚。故而洗碗时,须倍加小心。端着满满一盆锅碗瓢盆,弯腰,先放到河埠头上几层的石阶上,脚站在距离水面最近的一个石阶上,踩稳,再慢慢蹲下去。去河埠头洗碗时,往往刚吃饱饭,肚子胀鼓鼓的,须得长舒一口气,方能慢慢蹲下。接着,从盆里拿出碗来,顺手舀满河水,放石阶上排队,泡着。将抹布搓干净,先将盛碗的盆子里里外外洗干净。然后,洗小碗。洗好一个,倒扣在盆子里,由小到大,叠放整齐。最后,才洗那些油腻或沾牢饭粒的碗。实在洗不掉,还得拿回家泡了热水再洗。

  少年时贪玩,做任何事似乎都能找到玩耍的乐趣,河埠头正是玩耍的好地方。天热时,河埠头的石缝中能摸到不少蛳螺,但一般摸不到一碗,炒菜不够,不上不下,只是好玩。等起身回家前,就把蛳螺全都倒回河里。

  一次,家里买了一把新的饭勺,铝制的,光滑锃亮。母亲料到我洗碗时常贪玩,等我临出门去洗碗时,特意叮嘱道:洗碗时别贪玩,顶头摸脚洗好回来,免得到时候把饭勺掉进水里。我嘴巴应承:晓得嘞!心里却嘀咕: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弄丢饭勺?真是瞎操心。

  洗好碗,忽然发现河埠头左边的浅水角落里,有很多小鱼成群结队游来游去,大概是来吃洗碗时掉下的剩渣吧。我操起饭勺去舀小鱼,一下、两下,小鱼明明就在眼皮底下,可就是舀不到。小鱼越游越远,我伸出手臂猛地甩开去,结果鱼没舀着,勺子却滑脱手了。等我手忙脚乱撸起袖子去捞,早已够不到。偏不巧有只“打水机船”开过来,刺耳的“哒哒哒”声震耳欲聋,河岸瞬间涌起四五十多公分高的大浪,河底的沉渣和污泥一起翻滚上来,而我眼睁睁地看着白花花的饭勺在水里摇来摆去沉到河底。

  赶紧跑回家告诉母亲,母亲一边埋怨:呐,我就晓得你贪玩,东西要掉落水里的,一边从门背后的角落里找到一把锄头,急急赶往河埠头捞勺子。我闷声不响跟在后头,心里直怪母亲:还不是被你叽哩咕噜乱猜疑,饭勺才掉进水里的!

  宁波人把煤炉叫做“煤球风炉(炉,音罗)”。我读小学时,煤球风炉烧的是乒乓球大小的煤球,后来有人发明出煤饼炉,就改烧煤饼。煤饼又叫蜂窝煤,圆柱形,直径约摸10公分,厚7公分左右,上有12只小孔。煤球店买来的煤饼都是机器做的,太松,且潮湿,不好烧,于是,父亲买回一套做煤饼的工具,休息天自己敲煤饼。

  生煤球风炉是我和姐姐放学回家后第一件要做的事,谁到家早谁生炉子。这是一件技术性很强的活。预先要准备好废纸、软柴、硬柴。所谓软柴,就是那些比较容易燃烧的呼筱丝(去叶的细竹枝)、杂木细枝条、薄柴片等,而硬柴即为耐烧的粗柴块。先用火柴引燃废纸,迅速塞进煤球风炉炉膛,再铺上软柴。放的数量十分讲究,少了,软柴烧完了,还没引燃硬柴,火灭了;多了,有可能堵死炉膛,纸片没烧完火就熄了。

  等到硬柴被引燃,冒出红色的旺火,就可放煤饼。但有时放早了,引燃的硬柴会被煤饼压塌,这时,就要拿把破扇子,往炉底下进气口“啪嗒啪嗒”扇风,加大氧气输送量,一直扇到看见煤饼小孔里摇曳出蓝色的火苗,这才大功告成。等炉子不再冒烟,说明硬柴全部烧完,就可将煤球风炉提进屋内,烧水做饭。

  刚开始学着生煤球风炉时,不得要领,要么被烟熏得眼泪水嗒嗒滴,要么弄得灰头土脸。遇到阴雨天,气压低,柴潮湿,生三四次煤球风炉是经常的事。

  等稍稍年长了一些,胆子大了,生煤球风炉技术也随之熟练。但有时为了贪图方便,就将废纸、软柴、硬柴按顺序塞进炉膛,偷偷拿火油(煤油)往上一浇,划根火柴,“刺啦”一声,扔进炉子,然后往硬柴上放煤饼,使劲扇风送气……这样生炉子的成功率蛮高,但成本也高,费油啊!

  而今,在城里居住多年,去河埠头洗碗已成为遥远的记忆。但偶尔还会想起年少时在河埠头洗碗时与邻居小伙伴聊天、捉鱼摸蛳螺的种种乐趣;同样,煤球风炉也早已成了老古董,但它留给我的温暖,和那精灵般蓝色的小火苗,我会永远记得。

  作者|陈云

  公众号:三柳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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