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青春不懵懂呢?她竟然懵懂到忘填答题卡的地步!真枪实弹的高考考场,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特有的焦灼,专为黑色七月而生。监考老师提醒要交卷的时候,她才一激灵,抓起答题卡可劲地往上面挪搬试卷上做满的ABC答案,可还是被监考老师公正无私的手收走,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她边说边笑回到考务室,将答题卡装入袋里,密封完毕,他们一天的工作结束了。
忘了是谁了,应该是在同一考场目睹这一切的男同学吧?陪着她从考务室出来后就不见了。热腾腾的气流和灼烈的阳光分两路包围了她,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一团茫然和脚下两步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安静了下来,考生们陆陆续续走完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是因为一个声音在唤她,对她说:“我来接你了!”同时一个轻盈的身姿降落在她面前,笑盈盈的脸上写满了轻松。
一辆自行车载起了这段回驻地的行程。她坐在车后,渐渐地被吹拂的风抚慰,渐渐地被驭车人那青春高大的身影抚慰。她像那位西天取经人在浩瀚沙漠里拥有了一匹白马,忘却了先前的辗转,开始神定气闲起来。渐渐地嗅到了马路上柏油的焦糊,渐渐地嗅到了路旁石榴树上的香浓。
突然,那位驭车人说话了:
“你怎么没哭啊?”
他原以为要接一枝“梨花带雨”。
“嗯。”她的泪水的确没有流出。
快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路边不时有三五成群走着的考生停下来,指着自行车上的人小声交流些什么。她想肯定在议论她的答题卡“不作为”事件了,脑袋耷拉得更狠了。
那位驭车人也拘谨了起来,又说话了:
“你可不要多想啊!不是我要来接你的。”
这句活颇有冷气开放的味道,在这炎炎夏日里。她有些清醒了。
拐了个弯,住地大门到了。一下车,远远地就看见班主任老涵那魁梧的身躯站在正门口,手搭凉棚朝这边张望,身边还围了几个男生。
见她完好无泪,人群自然分散,只剩老涵跟她解释:“是我让人家接你去,人家才去的。”此时,她已经很清醒了。
青春是一场盛大的辜负。一段无泪的痛楚是一场辜负;一阵自我的臆想是一场辜负;一次无用的抚慰也是一场辜负。她认定是她辜负了所有,辜负了满天星光,辜负了鸟语花香。
所以,多年后,当年的驭车人从重症监护室醒来,她执意将一束玫瑰送至他的床头,表达那一场辜负里没来得及说出的感谢。
那位老涵早已脱离教育,转战其他领域,据说也是风生水起。偶尔遇到了解她的人,也打听一下她的消息。她听说后,就发现,她难以从那一场辜负中逃逸。当时没有流出的泪水发酵期太久,直至如今才恣肆奔流。
雨停了。她明白,那一场盛大的辜负已经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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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茉莉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