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年我国肿瘤患者的人数约占全世界肿瘤 患者的五分之一，每年肿瘤患者死亡人数约占全世 界肿瘤患者死亡人数的四分之一 ［1 ］ 。在恶性肿瘤 的传统中医治疗方法中，使用有毒药物达到祛除毒 邪之目的的以毒攻毒治法一直受到历代医家的重 视。现阐述以毒攻毒治法在肿瘤临床中的运用。
1 以毒攻毒治法的内涵
《说文解字》曰 : “毒，厚也，害人之艸，往 往而生，从中从毒。 ”此 “毒”指的是毒药，一般 指作用较强烈的毒性药物，即王冰所注 : “能攻其 病，谓之毒药 ” ; 《类经》所曰 : “毒药，谓药之峻 烈者” 。亦可指治病的方法、手段。
“攻”具有攻击、攻法之义，一般和补法相 对。除了指泻法、攻法外，也可以指使用特别的方 法治疗疾病 。《周礼·天官》曰 : “凡疗疡，以五 毒攻之 ” ; 《医学源流论》曰 : “实邪之伤，不可缓 攻，当用猛药攻之” ，可为例证。
“攻毒”中的 “毒”既可指因为秽浊、传染、 重笃、缠绵、暴烈的毒邪导致的疾病，也可以指起 病迅速、进展较快、随时可能出现死亡的疾病，如 乙型病毒性肝炎、恶性肿瘤、非典型性肺炎等。这 些疾病具有共同的病机，即都与毒邪有关，都可以 从以毒攻毒的角度进行治疗。
就中医学理论而言，以毒攻毒可以分为广义和 狭义两类。有学者 ［2 ］ 认为，广义是指所用的治疗 方式和一般常用的方法不同，二者有着显著的区 别，其主要病机是有毒之邪，通常指针对秽浊、传 染、重笃、缠绵、暴烈的毒邪进行治疗，这些均可 称为以毒攻毒; 而狭义是指用作用强烈的有毒之药 对恶劣疾病进行治疗，现代 “以毒攻毒”的研究 相对集中于此。使用以毒攻毒，不仅仅局限于 “毒”字，重点应通过分析病因病机，通过辨证论 “毒”进行治疗，其使用的具体药物与治疗方法不 可一概而论。目前关于以毒攻毒的临床应用，其重 点在于对疾病病因病机的认识和辨证，其治疗关键 在于对毒的理解。关于如何正确使用有毒药物进行 以毒攻毒治疗，我们认为，应该实行个体化治疗， 通过对患者的体质、病情进展、所处的气候环境等 多方面因素综合考虑后决定治疗方案。
2 以毒攻毒治法的外延
肿瘤疾病在中医学上被称为 “癌病” ，古代医 家早已发现 “癌毒”就是肿瘤之毒，癌毒能够引 起各种癌病 。《诸病源候论》曰 : “诸恶疮皆由风、 湿、毒所生也。 ”中医学认为，情志内伤、外感六 淫、饮食不调、劳伤等综合因素共同作用形成产生 肿瘤的基础，发病日久，导致体内产生毒邪，毒邪 又与血瘀痰浊聚集从而引起各种肿瘤疾病发生。由 此可以看出，导致肿瘤疾病发生的主要原因之一就 是毒邪和痰浊血瘀。以毒攻毒治法在恶性肿瘤的临 床中应用广泛，且疗效显著。研究表明，各种恶性 肿瘤的形成与 “毒”密切相关，因此，治疗肿瘤 疾病必须要以祛 “毒”为治疗根本 ［3 －4 ］ 。中医学的以毒攻毒是指通过辨证对于因毒邪引起的疾病， 应用有毒药物进行治疗以消除毒邪。我国古代医家 如陈实功、王洪绪等都曾应用小金丹、蟾酥丸等以 毒攻毒方药治疗恶性肿瘤。现代临床研究表明，上 述方剂对各种恶性肿瘤疾病均有一定的治疗效果， 但是其治疗机制尚不明确，仍需进一步研究。癌为 “阴毒” ，其性深伏 ［5 ］ ，非攻不可，因此常使用毒 性猛烈的药物进行攻伐治疗。然肿瘤患者大多久病 导致正气亏虚，不耐攻伐，临床还应根据患者病情 辨证论治，灵活运用以毒攻毒。 癌毒属于人体自身产生的有害之邪，是内外多 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肿瘤疾病的发生发展与癌 毒的轻重程度密切相关 ［6 ］ 。研究认为，肿瘤形成 的关键是癌毒 ［7 ］ ; 肿瘤性质邪恶顽固，很难治愈， 肿瘤的发生和癌毒有关，而且癌毒是一种特别的毒 邪，毒邪聚于体内，必须使用以毒攻毒的方法祛除 体内的癌毒 ［8 ］ ; 邪气偏盛毒邪为患，肿瘤的发生 主要与毒邪在人体内导致阴阳失去平衡有关，需要 使用毒性药物用以毒攻毒方法进行治疗 ［9 ］ 。
3 以毒攻毒治法的临床应用
3. 1 以毒攻毒方药与放疗、化疗结合
临床上使用放疗、化疗药物实际上也是以毒攻 毒理论的应用，许多化疗药物由有毒中药提取而 成，如三尖杉酯碱、喜树碱、长春新碱等。中药和 化疗药物联合应用往往可以达到减毒增效的效果。 临床研究发现，对中晚期非小细胞肺癌使用华蟾素 和化疗药物联合治疗可以明显减少化疗药物的副作 用，疗效显著且安全有效，起到了减毒增效的作 用 ［10 ］ ; 华蟾素胶囊可以降低 GP 化疗方案产生的副 作用，二者联合应用可以明显提高患者免疫力，延 长生存时间，提高生活质量 ［11 ］ 。现代药理研究也 证实，复方斑蝥胶囊可以显著抑制肿瘤细胞 DNA 的合成和复制，抗肿瘤效果显著，还可提高机体免 疫力和应激能力 ［12 ］ ; 复方斑蝥胶囊与抗癌药环磷 酰胺联合使用能增强抑瘤率，还可改善环磷酰胺引 起的白细胞下降 ［13 ］ 。
3. 2 以毒攻毒方药与手术结合
手术是治疗肿瘤疾病的常用手段，但有时依靠 手术治疗并不能完全达到根治目的。以毒攻毒联合 手术治疗可以降低术后的肿瘤复发、转移率，减少 毒副作用，延长患者生命。如观察发现，早期非小 细胞肺癌患者手术治疗后服用复方斑蝥胶囊可以降 低患者感染发生率，提高患者免疫力，减少住院时 间 ［14 ］ ; 宫颈癌患者术后化疗联合大黄虫丸能够 有效缓解患者疼痛，提高患者免疫功能，减少不良 反应的发生，具有很好的临床疗效 ［15 ］ 。
3. 3 以毒攻毒方药对肿瘤并发症的治疗
据统计，晚期肿瘤患者中 60% ～ 90% 存在一 定程度的癌性疼痛临床表现，约 70% 患者主要临 床表现为剧烈的疼痛。随着医疗技术的不断进步， 更多的肿瘤患者已可被早期发现并得到有效治疗， 但是很多肿瘤患者仍然要遭受长时间的癌性疼痛导 致的痛苦。应用癌痛消外用贴治疗卵巢癌疼痛患者 的临床观察结果显示，使用癌痛消外用贴配合三阶 梯药物治疗，治疗效果显著，患者的生存质量明显 提高 ［16 ］ ; 基于癌毒病机理论进行研究发现，癌痛 平胶囊具有镇痛作用，可以减少疼痛次数、减轻疼 痛强度、缩短疼痛时间 ［17 ］ ; 复方苦参注射液灌注 胸腔内治疗血性胸水治疗效果及安全性观察发现， 其疗效显著，副作用小 ［18 ］ 。此外，国医大师刘尚 义临床常用自制温阳化癥膏贴敷治疗癌痛，效果显 著 ［19 ］ 。
4 以毒攻毒方药使用的注意事项
合理使用以毒攻毒方药对于治疗疾病有着重要 的意义。以毒攻毒方药服用不当容易导致患者中 毒，严重者甚至可危及生命。以毒攻毒中药引起中 毒的原因很多，为了达到治疗目的，临床应用中应 明确常用有毒中药发生中毒的常见原因、可能产生 的不良反应及防治方法，正确掌握使用原则，了解 毒性中药的炮制、配伍禁忌。中药都有合适的治疗 剂量，毒性中药的治疗量和中毒量十分接近，临床 上应用毒性中药时必须详细掌握其用量。同时中药 的炮制也与药物的功效有很大的关系。合理的配伍 可以减轻中药毒性，如生附子有大毒，可与生姜合 用以减轻附子的毒性，同时附子先煎也可以破坏附 子的毒性成分。合适的剂型对于毒性中药的应用亦 十分重要，不同剂型的药物其功效有可能不同。多 数毒性中药容易损伤肝肾功能，故服用有毒中药过 程中应密切关注肝肾功能，一旦肝功能损伤较重， 应及时停药或者给予药物治疗。此外，很多中药的 服用都非常注意服药时间，毒性药物更应该注意服 药的方法和时间。以毒攻毒药物一般于早上空腹服 用，但对于脾胃虚弱的患者或者对脾胃刺激性较强 烈的药物饭后服用更好，斑蝥制剂则宜用蛋清送服。 综上所述，以毒攻毒法在肿瘤疾病的治疗中往 往可获良效，然以毒攻毒类药物多毒性较大、炮制 方法复杂，临床应用受到一定的限制。现代开发的 一些抗肿瘤中成药多是此类药物及其提取物，如华蟾素、斑蝥等。此法在临床应用中应该掌握好药物 的炮制方法及其有效剂量。此类药物有很大的开发 潜力，但宜密切结合临床，从实践中研究开发。同 时肿瘤的病机十分复杂，所以仅用以毒攻毒治法并 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应该联合多种治法进行治疗。 目前仍然需要不断总结积累经验，提高对以毒攻毒 治疗肿瘤疾病的认识。
来源：中医杂志 作者：张震 杨柱 龙奉玺 李军 邓茜 税会利 刘欣欣 唐东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