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霉素 ( doxorubicin，DOX) 属蒽环类抗生 素，是一种高效、广谱的抗肿瘤药物，临床广泛应 用于白血病、恶性淋巴瘤、乳腺癌、肺癌、肉瘤等 肿瘤疾病的治疗 ［1 －2 ］ 。蒽环类抗生素是由一个四环 的发色团 ( 糖苷配基) 通过糖苷键与一个或多个 糖或氨基糖连接而成，不同的蒽环类物质其配基或 糖互有差异 ［3 ］ 。药物性能是根据机体用药反应， 通过逻辑推理，对药物作用进行的概括和抽象。中 医学认为，药物的性能是高层次的抽象，而阴阳则 是更高层次的抽象，所以药性属于阴阳范畴。中药 防病治病的基本原理即是运用其药性纠正阴阳偏盛 偏衰，从而使机体恢复到阴平阳秘的正常状态。万 物皆有阴阳，那么作为万物之一的阿霉素自然有其 阴阳属性，其作为化学药物治疗多种恶性肿瘤，是 否也可以和中药一样具有其性味、归经等性能呢?
1 阿霉素的四气属性— — —温热
四气，即指寒、热、温、凉四种药性。四气中 温热与寒凉属于两类不同的性质，温热属阳，寒凉 属阴。药物的寒热温凉是从药物作用于机体所发生 的反应概括出来的，与所治疾病的寒热性质相对 应。正如 《神农本草经百种录》所说 “入腹则知 其性” ，药性的确定是以用药反应为依据，以病证 寒热为基准，能够减轻或消除寒证的药物，一般属 于温性或热性，反之能减轻和消除热证的药物，一 般属于寒性或凉性。
阿霉素则可以根据其作用于肿瘤患者后所发生 的寒热反应概括其四气属性。首先，临床上阿霉素 常用于乳腺癌、淋巴瘤、膀胱癌、生殖系统肿瘤等 肿瘤的治疗。表阿霉素为阿霉素的同分异构体，与 阿霉素疗效相等或略高。研究表明，表阿霉素膀胱 灌注对预防膀胱肿瘤患者复发有较高的临床价 值 ［4 ］ ，但是灌注后患者往往出现尿频、尿急、尿 痛、尿道及膀胱区灼热感甚至血尿等化学性膀胱炎 症状，患者中段尿培养为阴性，运用中医清热通淋 的八正散 ［5 ］ 或导赤散治疗效果显著。其次，表阿 霉素如渗出血管外可导致血管内膜损伤，引起静脉 炎甚至局部组织坏死，溃疡经久不愈则可深及肌腱 及关节 ［6 ］ 。再次，有的患者可有口腔黏膜红斑、 溃疡及食管炎、胃炎，少数患者有发热、出血性红 斑。由此可见，阿霉素作用于人体后表现出一系列 热性体征。同时阿霉素性状为红色澄明溶液，在体 内代谢后小便也呈红色，根据五行属性，红属火， 也间接说明阿霉素属温热之性。
2 阿霉素的五味属性— — —辛
五味即辛、甘、酸、苦、咸，为中药基本性质 之一，在指导用药中意义重大。中药确定 “味” 的主要依据，一是药物的滋味，二是药物的作用。 药物的滋味即是药物的真实滋味，通过口尝等直接 感知认识。一些药物的作用很难用其滋味来解释， 即可采用以作用推定其 “味”的方法，更主要的 是用以反应药物功效在补、泄、散、敛等方面的作 用特征。化疗药物阿霉素因不可尝其滋味，所以其 五味的属性只能通过其药物的作用并结合其现代化 学成分而确定。
辛味具有能散、能行的属性，有发散、行气、 行血等作用，所以具有上述作用的药物多具有辛 味。辛味药物多具有发汗的功效，例如辛温解表药 麻黄、辛凉解表药薄荷等，运用阿霉素后患者也可 出现高热、体表红斑等发于体表的症状，提示阿霉 素具有辛味。同时辛味药多能扩张皮肤毛细血管、 抗菌、抗炎、抗病毒 ［7 ］ ，而阿霉素作用人体后可 出现发热、毛细血管扩张、局部组织水肿的症状， 以上均从现代机理方面佐证阿霉素为辛味药。 3 阿霉素的升、降、浮、沉属性— — —两向性 升、降、浮、沉是反应药物作用的趋向性，是 说明药物作用性质的概念之一。掌握药物的升、 降、浮、沉性能可更好地指导临床用药，以纠正机 体功能的失调，使之恢复正常，或因势利导，有助 于祛邪外出。升是上升，降是下降，浮表示散发， 沉表示收敛固藏和泄利二便。一般具有升阳发表、 祛风散寒、涌吐、开窍等功效的药物，都能上行向 外，药性都是升浮的; 具有泻下、清热、利水渗 湿、重镇安神、潜阳熄风等功效的药物，则能下行 向内，药性都是沉降的。有的药物则存在两向性， 如麻黄既能发汗解表，又能利水消肿。
《本草纲目》曰 : “酸咸无升，辛甘无降，寒 无浮，热无沉” ，凡气温热、味辛甘的药物大多有 升浮的作用，那么从性味上，阿霉素辛、温，则不 属于沉降。此外，阿霉素的副作用有发热、出血性 红斑及皮肤色素沉着等升阳发表特点，或者出现脱 发等走上的症状，则提示阿霉素有升浮之性。但现 代机理研究显示，其主要通过肝、肾代谢，中医学 肝、肾当属下焦，则提示其具有沉降属性，所以据 此推定，阿霉素可能具有两向性。
4 阿霉素的归经— — —心、脾、肾
归经是药物作用的定位概念，表示药物的作用 部位，换句话说，归经就是指药物对于机体某部分 的选择性作用，即主要对某经 ( 脏腑及其经络) 或某几经发生明显的作用，而对其他经则作用较 小，或没有作用。归经是以脏腑经络理论为基础、 所治病症为依据而确定，掌握药物的归经有助于提 高用药的准确性。不同部位的肿瘤选取的化疗药物 也不同，按照中医归经理论对化疗药物阿霉素的归 经进行探讨，将有利于提高化疗药物临床应用的准 确性。
4. 1 阿霉素归心经
阿霉素归属心经，当从以下 3 个方面论述。 1) 阿霉素的副作用中心脏毒性的发生比例较高， 高俊勇 ［8 ］ 研究报道，以蒽环类为主要辅助化疗的 64 例癌症患者化疗后，20 例患者出现心电图异常， 异常率高达 31. 0%。2) 心主血脉，其生理作用有 二，一是行血以输送营养物质，二是生血使血液不 断地得到补充。胃肠消化吸收后的水谷精微，上输 心肺，在肺部吐故纳新之后，贯注心脉而化赤为 血，故有 “心生血 ”“血生于心”之说。中医学认 为 “发为血之余” ，即发为人体血液所充养，视发 可以察知血的盛衰盈亏，而经阿霉素化疗后的患者 都有不同程度的毛发脱落，此为心受损，血不足， 则发不旺的表现，也间接说明阿霉素属心经。3) 阿霉素灌注化疗后患者常出现尿短、尿痛等不适症 状，临床在心与小肠相表里理论的指导下运用导赤 散治疗可取得较佳疗效，也说明阿霉素归属心经。
4. 2 阿霉素归脾经
阿霉素的归经可从其所治病证及骨髓造血抑制 的副作用方面概括。一方面，阿霉素常用于治疗软 组织肉瘤、淋巴瘤等，此类疾病的病机起于痰证， 中医学认为，脾为 “生痰之源” ，阿霉素可治疗因 痰导致的上述肿瘤疾病，从该方面讲其可归属脾 经。另一方面，中医藏象学认为脾胃居中焦、属 土，共同承担化生气血的重任，即 “脾胃为气血 化生之源” ，脾的主运化水谷精微功能旺盛，才能 为化生精、气、血、津液提供充足的养料，即 “脾胃为后天之本” 。运用阿霉素化疗后，患者出 现倦怠、乏力、血小板及白细胞降低等骨髓造血抑 制症状，可解释为阿霉素对脾胃的作用较强，损伤 了脾胃的后天化生功能，出现了造血障碍。根据归 经的定义，即主要对某经 ( 脏腑及其经络) 或某 几经发生明显的作用，而对其他经作用较小或没有 作用，提示阿霉素对脾脏的作用明显。据此，可以 认为阿霉素应归于脾经。
4. 3 阿霉素归肾经
现代研究表明，阿霉素可从肾脏代谢，临床中 我们也可观察到患者运用阿霉素 ( 红色物质) 化 疗后小便为红色，充分说明其走肾。此外，阿霉素 肾病模型是研究微小病变性肾病的常用模型，如有 研究选用幼龄 SD 雄性大鼠给予 1 次性尾静脉注射 阿霉复制阿霉素肾病模型后动态观察大鼠的临床特 征和病理变化，发现模型早期呈现微小病变型肾病 综合征的表现，后期出现肾小球局灶节段性硬化 ( FSGS) ，而 FSGS 表现为部分肾小球 ( 局灶性) 和 ( 或) 肾小球部分毛细血管节段发生硬化性改变，且 FSGS 对多种治疗反应性较差，呈缓慢进展 性，最终出现慢性肾衰竭 ［9 －10 ］ 。该研究结果提示， 阿霉素肾病模型的应用与其归经于肾有密不可分的 联系。据此可认为阿霉素应归于肾经。
5 小结
基于以上认识，我们认为阿霉素性温热，味 辛，归心、脾、肾经。郁仁存在治疗肿瘤时提出了 “中为西用，西为中用” ，中西医结合，相辅相成 的观点 ［11 ］ 。现代研究的中药有效成分可以西用， 如 人 参 可 双 向 调 节 下 丘 脑- 垂 体- 肾 上 腺 系 统 ( HPA) 轴 ［12 ］ ，黄芪皂苷可改善心脏泵血功能、干 预心室重塑 ［13 ］ ，灵芝多糖能明显降低心肌组织氧 化应激的水平，对心肌组织具有保护作用 ［14 ］ ，所 以临床常用以上中药治疗心脏相关病症，其他如具 有抑菌、消毒作用的中药可以作为抗生素、抗病毒 药物应用，具有抗肿瘤作用的中药可以作为抗肿瘤 药物应用。那么探讨西医学化疗药物的中医药性能 的意义何在? 首先，在临床工作中根据治未病理 论，可在患者化疗之前就有针对性地进行中医调护 或治疗。例如，前期我们已经探讨了顺铂性凉 ［15 ］ ， 则可嘱患者在运用顺铂化疗前就开始注意保暖，运 用顺铂化疗时食物不宜过凉，应进食温性甚至运用 温性的中药治疗; 阿霉素性温，阿霉素化疗后导致 的静脉炎则可运用芙蓉膏或黄连膏治疗等。其次， 对于肿瘤疾病的一线、二线化疗尚有法可循，如临 床多参照美国国立综合癌症网络等相关指南或专家 共识，对于晚期肿瘤三线之后的化疗往往缺少对 策，针对这一情况，可根据化疗药物的性、味、归 经选择化疗药物。在充分了解患者既往化疗病史的 情况下，尽可能选取与疾病部位对应、与肿瘤寒热 及升、降、沉、浮病性相反的化疗药物; 在配伍另 一种或多种化疗药物时，尽可能选取相须、相使的 药物，避免选取相畏、相杀、相反的药物，从而更 加全面、准确地针对疾病运用化疗药，使中西医结 合既合中医理法，又具时效性地指导临床用药，真 正发挥中西医结合治疗肿瘤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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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梁姗姗； 张玉； 张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