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夜,今年的高考阅卷工作刚刚拉开幕角,江苏省高考作文阅卷组组长何永康教授抽暇接受记者专访,一见面便笑称自己是高考阅卷“那摩温()”。
“每年阅卷一开始,我就成了个‘监工头’!”参加高考阅卷已整整31年的这位66岁的老人露出狡黠的笑容。“每天,我都在20多个阅卷点里不停地转。有时候,我就站在后门口,所有电脑屏幕一目了然。正常阅卷是有一定节奏的,屏幕闪动的频率过快过慢就肯定有问题,马上叫停!”
自2005年起,所有考生的作文试卷全部扫描入电脑。阅卷老师两人一组,“背靠背”各自打分,两人分数在误差分以内,电脑自动取平均分;超过误差送给组长再评;阅卷老师每完成100份,电脑自动抽出两篇送还再评,前后分数悬殊立即上报并警告。“这要求老师吃透评分标准,对每一篇作文认真负责。每年都有教师因为达不到要求而被清退,甚至被列入‘黑名单’。有一位被我清退的年轻女教师现在在上海,逢年过节还会给我寄贺卡来,说明她并没有怪我,知道这是工作。”何永康欣慰地说。
电脑阅卷更方便了专家组随时抽查。“2007年阅卷,有一天快下班的时候,我在电脑里输入了‘几点到几点36-38分’,这是及格线上下的作文,所有这个时段批改的这个分段的作文都出来了,我于是发现了那篇写父子割麦的《怀想天空》。这个后来传遍全国的故事,若在纸质阅卷时代是不可想象的。”何永康回忆说。
1978年,35岁的何永康第一次参加高考阅卷。“我那时候就是个青年教师。阅卷的很多是权威教授,是我的老师,和我老师的老师,可他们特别认真,讨论起作文来常常争得面红耳赤。那都是为了要对考生负责,要给考生一个公平的分数。恢复高考的意义,不就是给每一个学子以公平的机会嘛!”
每一个经历过高考的学生肯定都有过这个想法:让阅卷老师也来写一写高考作文。何永康应该是以阅卷老师身份写高考作文的第一人。“第一次‘下水’在80年代。有一年的考题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出现大面积跑题现象,看了几千份卷子找不到一篇真正切题的样卷,于是我自己花了2个小时写了一篇切题的作文。这篇文章后来被收入中学辅导教材中,而我也真正体会到了考生的不容易。”
有了自己“试水”的经历,90年代初,何永康在培训的时候就要求阅卷老师用一个小时做一篇同题作文。“很多中学老师根本就不敢写,南师大的一些青年教师写了。写了,才知道学生不简单;写了,才理解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陷阱,阅卷时,心就跟考生贴近了。”
何教授笑称,“高考作文是一场不太公平的竞争”一边是未出茅庐的考生只有三分钟审题,另一边,是一群“老谋深算”的权威却用了三天审题。“阅卷30年,看着考生们的作文从80年代的沉稳、传统,到现在的不拘一格、敢说敢想、虎虎有声,哪怕再滥的题目也有学生能写出令人叫绝的文章,我特别自豪!”
恢复高考31年,何永康阅卷31年,这样的经历只怕全国也找不到几位。而作为江苏高考作文阅卷的绝对权威,每年的4月中到6月底,何永康就被媒体包围着。“我没数过接了多少个记者电话,反正尽量满足吧。高考的成败得失是社会财富,那些顶尖的优秀作文属于全社会,我有义务把所有不在保密范围内的,关于高考语文、特别是作文的信息告诉公众,给今后的考生和高中老师参考。”
每年的6月11日-20日,高强度的10天!“阅卷结束,人整个瘫掉了。”何永康说。“这时您最想做的是什么?”记者问。
“抽根烟,回家彻底休息几天,通常是看电视连续剧。我也快退休了,得赶紧培养接手的人。” (廖卉 任松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