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有些零乱的家,在一片有些老旧的楼群里,不足50平米的两居室,小小的客厅,四壁有5扇门,中间的餐桌上还放着没收拾的碗筷,餐桌角落上的玻璃花瓶里,康乃馨已经凋谢,瓶子里的水有些浑浊,隐隐有不太好闻的味道。
韩玉带着我走进她所谓的“大房间”,安排我坐在正对着电视机的长沙发里之前,顺手把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一条睡袍团成一团扔到另一只单人沙发上。当她自己在那只沙发里落座时,又顺手把那睡袍塞到了靠垫后面。这一次我看清楚了,睡袍是男人的。
其实,这就是一对普通男女居住的普通的家,有烟火气息,也有因为平时忙碌而来不及打理的那种散漫的乱,其中比较特别的地方,就是从每个角落隐约透出来的因为懒得对付而被忽略的尘土味道。我有点不明白,看上去挺干净、干练的韩湘怎么会对此视而不见。也许这就是人在同一种生活环境里“泡”久了而生出的厌倦和携带或者说习惯?
韩玉称她的伴侣为“老马”。她用最简单的语言概括他们的关系:两个人曾经是彼此的外遇,奋力挣脱了过去的家庭,终于走到一起,却结不成婚了。为什么呢?——谁都怕对方再有外遇,旧戏重演。
有好多事情,就是这样,人在其中的时候,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壮丽的浪漫,走出来了,浪漫被平淡所代替,新大陆发现过了,剩下的就是把新大陆建设成跟旧大陆没什么区别的一个小窝,人的脑子就开始乱、开始活分,什么忧虑呀、怀疑呀、恐惧呀,就都来了。
我不敢说我和老马的结合是惊天地、泣鬼神,但是,我们的确经过了一个艰苦卓绝的过程。这个过程长达6年,6年前我才31岁,老马比我大5岁,36,也是男人一生中非常好的年纪。我们是在职业培训的时候认识的,他是我们单位从大学请来的老师,那时候已经是副教授了。
我们的相识叫做一见钟情吗?我不知道。两个人互相表达喜欢这种意思的时候,都忍不住跟对方说是第一次见面就“有感觉”,特别是后来我们分头回家闹离婚的时候,更是用这个来互相鼓励,说彼此看第一眼已经知道了这个人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千辛万苦寻觅的另一半,老马还在公园的长椅上抱着我叫“我的肋骨”。可是现在想起来,不能说一点儿温暖的感觉都没有,但是温暖的同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忍不住就要想,这两个人是不是就是因为互相暂时得不到才那么迫不及待并且好话说尽的?这么一想,多好的过去也显得有点儿没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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