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不幸的我实际上是最幸福的人。生母给了我生命,养母将我抚养到三岁,因家境变故寻了短见,撒手人寰。这段时间,我虽记不起事,但他们的养育之恩使我刻骨铭心。七岁时,继母的到来使我成了有妈的孩子,是她把我抚养成人,直至1976年继母去世,三十三年的时光于我恩深似海。这三位伟大的母亲成就了我和我们全家,使我终生难忘。同时让我难忘的还有我如母的姑母,是她使我享受了失去母亲那一段时光的母爱。
姑母大我一轮,同属羊。在我能记起事的时候,也就是养母去世、继母未来的那几年中,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在旧社会,这个年龄已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但她一门心思地关照我。记忆中,我好像就在姑母身边长大。由于我是失奶之孩,身体瘦小,常有小病,姑母就给买小儿安、肥儿丸之类的药品,那药袋上的胖娃娃就是姑母的希望。1948年,她嫁到离我家五里的药树村,因姑父在外工作,她的家务轻,又离得近,常回娘家,孩提时期的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姑母的身影。有一年,可能是因为家境,姑母把我接到她家小住,那时我已入学,为了不影响我上学,她把我送到她村的小学,并托她的邻居一小女孩伴我往返。那女孩每日早早就来叫我,这时姑母就把我叫醒,帮我穿衣洗脸,再泡上一碗开水泡馍,叫我吃了再去,让我享受了一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有天,姑母要到邻村走亲戚,还把我带上,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那高兴劲就别提了。
姑母不光疼我,还时时操心娘家,有次父亲耙地时,把耙撂到脚背上,耙齿从脚背扎下去,鲜血直流,只能垫块布片,用手压住止血,正好那天姑母在我家,她立即到县城隍庙巷一个亲戚家要了点消炎粉,回来给父亲敷上。1955年,实行农业合作化后,她村先后成了管区、公社的驻地,我也常到公社开会,但凡她知道我来了,就让表妹叫我吃饭。有一年我到公社帮忙整理档案,一连几天,天天中午叫我吃饭,遗憾的是我那时不懂情理,加之日子艰难,一直没有给姑母带任何礼物。
心有灵犀一点通。在姑母临终的那天,我有缘和姑母能见上最后一面。那是1972年农历腊月十一,我去柏林村给一熟人还五十斤玉米,回来经过板桥沟时,想去一下姑母家,姑母房门紧闭,我叫了一声,回应“先不要进来”,原来姑母难产,她可能觉得自己不行了,哭着说“叫我娃进来,让我再看一眼我娃”,我见到姑母,深感情况紧急,立即骑自行车去我村卫生所买药品,用自行车带上医生前往救治。去后孩子生下了,但还是没有救回姑母,姑母因产后失血过多不幸去世。
姑母对我真是尽了心,但我却因年幼无知没有为姑母行孝,只是在姑母临终时见了最后一面,略微弥补了我的遗憾。姑母对我的好在我心灵里播下了善良的种子,使我时时想到亲人的恩惠,人间的温暖,提升了我的满足感和幸福感。我没有过高的欲望,只求勤勤恳恳、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愿姑母勤劳俭朴、乐于助人、和睦邻里,尊老爱幼的美德流芳百世,永昭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