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过年就想起蒸馍。
以前乡下主食平日多以杂粮为主,但过年是必须吃白面馍的。年关每家都会提前磨比平时多的面,过年时的风俗是什么都不做。每家都会把要吃的馍给蒸足了,人来客往的慢慢享用。
家家户户蒸馍的气氛是热烈的。冬天温度低,得提前一天大盆小盆地把面和好。为寻找合适的发酵温度,晚上还会把面盆放到厨房煤火旁。
二十七八吃过中午饭开始蒸馍,呼嗒嗒的风箱,轰隆隆的大火。那时候每户的人口都比现在多,用的都是大口径生铁地锅。老式麦茬编织成的锅盖,锅盖缝隙冒着热腾腾的气,厨房里再有鸡鸭鱼肉衬托,过年的气息扑面而来。
馍蒸完一锅又一锅,厨房里、院子里摊的是一片一片。摊开是避免热馍间相互粘连,馍皮粘破就失去了美观,待凉下来再堆一起就没事儿了。屋子里到处是平铺的馍,也只有过年才这么壮观,这一幕把过年的气氛渲染得淋漓尽致。
吃惯粗粮的孩子一口气能吃两三个新蒸的馍,况且还不用吃一口菜。那时的馍口感可真好,品相是麦黄的,满口醉人的麦香味儿。你要是一把给它抓扁,松手它就迅速反弹回原状。
更有意义的是蒸枣山。蒸馍是先把箅子放锅里,再将剁好的馍坯拿进去。做枣山箅子事先得拿出来,在案板上把和好的面摊满整个箅子,用面坯另外附着上鱼、龙、凤等各种造型。把一圈边缘整理成花瓣状,再在中间插满红枣。
蒸这比较费劲儿,你想馍小呀,在箅子上有间距地摆放,能透气儿,蒸熟用的时间就会短。这玩意儿是锅有多大它就有多大,在锅里除了边缘部分,其余密不透风,要蒸熟它自然费火费工夫。
待熟了掀开锅盖的霎那,用惊艳出世、精美绝伦、匠心独运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枣山你猜用来干啥?它可不是即刻用来吃的,它是让人欣赏的。多数是为新婚者配上松枝、山药、莲藕,系上红绳,作为礼物往老岳父家送的。为防止搬运时破损,有的还用竹竿扎成井字形托底,方便抬起来,并且,得用架子车才可以装下。
待凉透,大圆枣山才能立起来,堂屋放祖宗牌位的地儿就是它的专属位置,看起来气派且有格调,它是新年美好愿望的象征和寄托。
今天,蒸馍更加专业化和机械化,单户家庭蒸大锅馍的少了,这壮观的景象也不复存在了,浓浓年味儿也就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