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片段,关于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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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离开我们已近40年了。我8岁时,父亲因一次工厂事故去世。父亲是工伤,高空作业时被桥臂碰了一下,瞬间坠落,同时坠落的还有我们整个家庭,当时只有大姐一人刚刚技校毕业,其他姊妹五人都还在上学。

父亲突然离去,打击最大的是母亲。母亲含辛茹苦拉扯着我们长大,维系着这个家。对一个8岁的孩子来说,对父亲的记忆不是很多,并不是我对父亲没有感情,而是父亲和我们一直都是两地分居。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复员后到省城太原的工厂工作。

我对父亲的印象更多的是一个个片段串起来的。每年父亲探亲时,总能给我带来许多期待。上世纪70年代,父亲都是骑着他那二八加重自行车丈量从太原到平遥这段距离的,还要负重两袋白面和一些吃食、物品以及省吃俭用下来的稀罕物。仅仅几块钱的火车票钱,父亲也要省下来家用。

父亲的身体非常强壮,早上早早从太原起身,傍晚时就回到了村里。因为提前有信回来,我早早就和哥哥等在村口,登高眺望。暮色沉沉时,看到父亲坚实的身影,我们疯跑过去,哥哥接过单车,我钻到父亲怀里,父亲总要俯身抱起我。父亲的胡须很硬,硬茬茬很扎人,他抱起我,亲吻我的脸颊。

父亲每次回来带给我们的东西很多,有一样东西是固定的,那就是父亲抽烟积攒下的一张张烟盒。每一张都压得平平整整,可以看出父亲小心的拆卸。因为烟盒背面是白的,可以写字。母亲拿针线仔细缝好,姐姐们教我在上面写字,写拼音。第一遍用铅笔写,第二遍再用圆珠笔或钢笔写。写满两遍之后,我就可以把烟盒拆开,叠成纸元宝和小朋友玩了。印象中很多是“战斗”烟,偶尔也有一些“大光”烟,“大前门”是很少见的,偶尔出现一张也是最整齐最鲜亮的。

有一年,父亲给我带回来一个滚铁环。铁环焊接得非常好,亮晶晶的没有一点锈渍,刚一拿到手,我的欣喜劲儿甭提了,急急忙忙拿出去玩。父亲骑着单车,铁环斜背在身上,两百余里路程一路骑行,至今想来,都有一种隐隐的痛。父亲一辈子辛劳,没有享受上一天好日子,父亲健在时,我们日子虽过得清苦,但很幸福。记忆中关于父亲的每一个片段,也成为我思念父亲的一串串珠子,虽然零落,但我知道,有一根父爱的主线始终贯穿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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