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重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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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老师好!我国庆节回来,想邀请老师们一起聚聚。安排在3号怎么样?不知您和朱老师到时在不在太湖?”  “好呀!除3号晚上和4号一天外(甥女订婚),其余时间都行。也想见见你!”  “好的!我在凑大家都空的时间,定好了再跟您报告!”  “好的!”  “汪老师,节日好!小聚时间定在5号晚上,地点在高坦路新公安局对面汤泉土菜馆,到时恭候您和朱老师!”  “好的!”  “汪老师,明天要不要先请老师们过去打打牌?还是吃完饭打牌?太湖这边怎么安排比较好,请您指点!”  “不用安排打牌之类活动,请老师们五点过去坐坐,六点准时开饭。”  “好的!我五点前到。我来跟其他老师约一下时间,您和朱老师如果不忙就早点过来聊聊!”  这是我与黄俊同学微信交谈实录,从中可以看出她办事很认真、很细致。  时光虽说不会倒流,但学生们每一次邀请,总让我乘上回忆之舟,在时光长河中溯流而上。  坐落在周家坳山坡上的原界河初中既是我的母校,又是我和妻工作的首站。  南北朝向的两个四合院紧密相连。  前重四合院是教职工宿舍和食堂。天井四角各有一棵柏树,或直挺或扭曲。东西两侧位置有一座水泥乒乓球台和一副单杠。水泥球台右侧有“1976年建造”字样,早已缺边少角、破旧不堪了。水泥球台中分线两端各放一块砖,上面横一根竹棍当球网。单杠两根立柱是木头,上端凿个圆孔,插一根两米多长的钢管。这是我们几位青年教师亲手制作的。东边走廊的横梁上悬着一副吊环,这也是我们几位青年教师自费请铁匠打制,然后用粗麻绳系上去的。连接前后院的通道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只自鸣钟,旁边梁柱上安有一部电铃和一尺多长的钢轨(断电时就用锤子敲击),准确预报时间和发出作息信号。因为食堂做饭靠烧柴火,所以天井和过道上一年四季都堆放着学生们交纳的片柴,如山丘似的连绵起伏。学校分给教职工每人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既是卧室,又兼办公室。里面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别无他物。  后重四合院是学生们的教室和寝室。屋顶墙壁斑驳陆离,通风漏雨;黄土地面凹凸不平,尘土飞扬;所有窗子没有玻璃,冬天就蒙上塑料薄膜;几十人住一间大寝室,嘈杂拥挤,霉腐味、汗臭味、咸菜味、尿骚味刺鼻,蚊子、跳蚤、臭虫、老鼠肆虐。  教师们全部吃食堂,是自种自腌的青菜和咸菜当家,十天半月闻不到鱼肉味;学生们自带咸菜和米,用铝制饭盒蒸饭吃,一周下来尝不到青菜味。师生手头没有任何教辅资料,老师就凭一本教材、一支粉笔给学生上课,理、化学科连演示实验都做不成;平时测试是老师将题目抄在黑板上,学生们边抄题边作答;期中期末大考,都是老师自己命题,然后再自己刻印出来。  那时的生活条件和学习条件是极其艰苦和简陋的,但学校管理十分规范严格,教学充满积极向上的浓厚氛围。农村孩子穷则思变、吃苦耐劳,一批批农家子弟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取了中专和大学,骄傲地走出了大山。黄俊亲历了这段求学生活,想必会成为她人生道路上的宝贵财富和美好回忆!  站在学校大门口向东眺望,花亭湖“千重山色,万顷波光”尽收眼底。可惜那时的我们没有闲暇也不懂得去欣赏!  我的房间正对着四合院南边的侧门。秋季开学新生报名那天,我望见占秋芳老师领着一个文静、秀气、纤瘦的小女孩从侧门进来。走近后,占老师指着躲在身后始终不抬头不吭声的小女孩说:“这是我女儿,叫黄俊,是个黑耳朵(胆小)!”我现在仍记得黄俊站在面前的模样:泛黄的头发扎成两根上翘的羊角辫,单薄的身上是白色短袖衬衫和银灰色条纹裤,光脚丫穿一双白色凉鞋……这身打扮和气质在一群黑不溜秋、土里土气的农村孩子中间特别醒目,所以印象深刻。  由于母亲是小学教师,黄俊上学比别的孩子早。进初中后,她是全班年龄最小的寄宿生,很长时间生活上不能自理,她妈妈只得三天两头往学校跑。黄俊确实乖巧听话,但显然鸿蒙未开,学习上十分被动和吃力,中考只考取了县内二流高中。上了高中后,仿佛醍醐灌顶,黄俊一下子开了心窍,学习变得主动和轻松起来,高考一鸣惊人,录取了南京大学新闻系。  1998年,黄俊从南大毕业后进江苏邮电报社工作,从一名邮报小记者到省邮政管理局办公室副主任,再到苏州市邮政管理局党组书记、局长。这一路走来,让黄俊有机会成为邮政业改革发展的参与者和见证人!  黄俊初中毕业后,连这次在内,我们只见过三次面。上大学期间,她到辛冲初中看望小姨和姨夫,我正好在学校任职,就遇上了。她是那种时尚青涩的学生模样!小姨的儿子考取大学那年,黄俊回来喝喜酒,我们在酒席上见面了。其时她已成家立业,是那种沉稳、从容、自信的模样!她这一次回来约老师们聚聚,是既有学生的谦恭,又有领导者的风范了!  “新竹高于旧竹枝”`、“青出于蓝胜于蓝”,看到学生有出息,我们能不欣慰吗?  仔细想想,我与黄俊一家人还颇有渊源和交集呢!  黄俊的母亲占秋芳老师算是我的前辈。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女教师凤毛麟角。三十岁出头的占老师如同她的名字,正端庄、秀丽、芬芳、蓬勃地盛开在山村小学的教坛上。  黄俊的父亲黄孟林先生俊朗挺拔,长期在乡镇工作。他任大山乡武装部长期间,我也在大山初中任职,彼此过住甚密。另外,他还是家友叔的发小和挚友。  黄俊的小姨占文芳是我八十年代的学生和九十年代的同事。我还荣幸地当过她的婚姻介绍人!我与黄俊的小姨夫陈怀永不仅同过事,还是曾经的球友、牌友、酒友。  黄俊的大舅二舅和我是老熟人。她大舅的儿子占声坚、占雪松也都是我的学生。  世界真大!但如果有缘,转三次身,或许能和特朗普牵手;世界很小!但如果无缘,恰如参、商二星,其出没不相见。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每次见到过去的学生,我内心就充满激动!  但愿余生每一次回忆,对生活多一些感恩,少一点负疚!    2019.10.9

  【编者按】:岁月沉淀,累积情感。所有的不好,都被磨灭的消失殆尽,剩下的,都是至真至纯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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