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拍巧儿（散文）

　　下雪了，村里村外被遮盖得严严实实。人们出门不便，动物、鸟儿们“吃饭”更难。巧儿们一群群落在集体的牛马厩里，有的在马的粪便里刨找，有的在牛槽里与牲口争抢，还有的飞到农家鸡猪食盆前觅食。　　木头窗棂上的纸是用白面浆糊贴上去的，外露的丁点儿很干很硬的浆糊此时也成了巧儿的“美食”。一只巧儿扑打着翅膀在窗棂上用尖尖的小嘴使劲地啄着，发出“啵啵”声。看到紧贴在纸上黑黑的影子，我心痒痒了，便产生捉只巧儿玩的“野心”。于是，从炕上蹑手蹑脚来到窗前，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着巧儿黑影抓去。但巧儿敏捷地飞起，我的手抓空了，因用力过猛磕在窗棂上，渗出了血。　　巧儿照样来啄食，而我不敢再心存侥幸了，巧儿逮不住，还惹娘一顿臭骂。但捉巧儿的“野心”并未收起，于是就有了拍巧儿的行动。　　首先在院中扫出一片空地来，回家找到一个用来淘米嗮粮的竹筛子和一小把娘纳鞋底用的细麻绳，再找一根一尺左右长的梱小木棍，将细绳绑在棍子下端。把筛子用小棍支起，连接起的小细绳拖至家中。道具都准备好了，在地上撒上谷子、茭则，一直延放到竹筛子的中心位置，以引诱巧儿进入筛子下。　　一切准备就绪，跑回家中，藏在门帘后面，坐在门前上，把绳子打个扣套在右手上，左手将门帘掀起一条缝，一只眼紧紧盯着竹筛子，单等巧儿贪食进入“陷阱”，那时，我的手就会迅速拉动绳子……　　来了，饥肠辘辘的巧儿一只，两只，数量在不断地增加，一会儿，把扫出的空地方几乎占满。但狡猾的巧儿都在筛子外跳来跳去抢食吃，不靠近筛子半步。正在我心急火燎时，看见有两只“勇敢”者顺着我设计的线路边吃边进，其它也随着跟进。它们都小心翼翼，每低下头捡一粒，就很快仰起头警惕地环视下周围有无危险。二尺，一尺，非常接近了，我的心也陡然紧张起来，带点哆嗦的手下意识向前伸直准备发力。此时却“轰”的一声，巧儿全都飞起，空地上没有一只。正当我纳闷时，邻家的狗已在院中东张西望。关键时刻，狗坏了我的好事，气得我拉出棍子边打边骂将它赶了出去。　　打走了狗，院子又安静下来。重新补充诱食，返回原来位置恢复原样等待。也许巧儿很饿，它们又从树上、房上落了下来，一跳一跳地慢慢靠近诱食。这时又从门上摇摇晃晃跑进只大公鸡，巧儿不怕鸡，互相争吃食。可能是看到食物还丰盛，大公鸡发出“谷谷谷”的叫声，向院外的草鸡讨好。听到叫声又跑进三只草鸡。外面的诱食基本吃净，鸡、巧儿一同靠近筛子，率先进去的还是那只大公鸡，边吃边转，转来转去碰到了支撑筛子的小木棍，筛子扣下，巧儿飞了，公鸡被扣住，扑打着翅膀，顶着筛子转圈圈，“谷——谷”地叫着、挣扎着要出来，我又气又好笑。跑过去，掀起筛子，一把抓住它的腿，在它身上重重地拍打两下，再将它翅膀反背起来，扔在一旁使它动弹不得，也算是对它的惩罚。随后将其它鸡都赶出大门，再把大门紧闭拉好门关，防止再发生捣乱。　　院子里又平静下来，再次补充诱食，重新支好筛子。巧儿们陆续落下，仍旧贪婪地啄食，一步一步走近“陷阱区”。两只巧儿在筛子的边前东张西望，彷徨不定，最终还是经不起美食的诱惑进入筛子中间，我手中的绳子早已伸展，使劲一拉筛子随即落下。成功了，我兴奋地以最快速度跑过去。筛子内两只巧儿扑打着翅膀来回撞击筛子。　　巧儿拍住了，如何从筛子里捉出来成为难题。我搬来一块大石头压在筛子上面，跑出去找来两个小伙伴研究办法。最后决定用一块布先将筛子四周围起来，两人紧紧按住，一人从一侧慢慢抬起筛子伸进一只手逮。由于开的缝有点大，飞跑一只。随后就想了个办法，手在筛中不动，外面敲打筛边，巧儿在里面惊吓得四处乱飞，正好撞在我的手上，手指一握，巧儿就范了。　　拿掉筛子，巧儿还在手里拼命挣扎，但渐渐精疲力尽，浑身哆嗦着。平日里巧儿飞来飞去习以为常，可是与它身体接触还是第一次。柔软的羽毛，尖尖的小嘴，肉色透明的细短腿和尖而弯曲的爪子牢牢抓着我的手，圆圆的小眼睛死死盯着我，好像乞求放掉它，好奇的我哪里舍得。找来一小布条缠在它的腿上，又将细绳牢牢绑了上去，试试结实了才松了手，巧儿使劲飞出，但又被绳子所缚难于逃脱，持续不断地乱飞，总归徒劳。我给它撒上米，倒上水，它看都不看一眼。这玩意儿正儿八经喂食反而不张嘴了。　　晚上，我又把它和盛满米和水的小瓷盘罩在筛子里。整整一夜，一声不叫只是不停地扑打着翅膀，东撞西碰地挣扎着。　　第二天早上，筛子里没了响动，揭开一看，巧儿躺在地上，两腿伸得直直的，身体已没有温度，死了。再看小瓷盘里的米和水一动也没动。唉！为它贪食遭捉而感悲哀，为它宁死不食而感钦佩，也可应证“鸟为食亡”之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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