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守望(彭小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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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岁月里,我一个人故弄玄虚地默守着孤寂,从青春到青黄,把文字偶尔拿出来当作灵魂的依托,写一些自己看不懂,别人也不懂的东西,让它充实着我无聊时的光阴,让一些琐碎的记忆和即兴的情绪得以记录下来。有时候觉得,我对文学也可以借用张爱玲对她爱人写的一句话,来形容我对文学这样的爱好:见到你,她变的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是的,文学很高雅,也很傲气,一般人都想写一写,玩一玩,但大多都有始无终,不能修成正果,而我也勉强只能算得上一个有心之人,一路坚持着将春、夏、秋、冬里飞扬的思绪,收拾在纸上,用时间包裹着,然后,到秋天里一一打开,晒一晒。虽说在文学的殿堂前,我觉得自己很低很低,但心里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它的追求和喜欢,我相信,只要自己笔耕没有停止过,从岁月的日记里也会开出一朵二朵花来。这些花朵是否有着醉人的芬芳,并不重要,它只要曾经来到过我的面前,在我的心海里绽放过,这,就足够了。

  是生活给予了我特别的厚爱,让我一直以来用特别的心和满怀着浪漫的情怀,体味着生活带给我的万千滋味;是貌似清高的文学特质,让我细腻而敏感地洞见芸芸众生的可歌可泣可笑和可悲;是天人合一的灵性让我从心底有流淌的人间故事,时常化作灵感倾泻在指间;更是这一方秀美的山水,孕育了我跃动和寂静的个性,它引领我朝着文学的方向走去不愿放弃。然而,这些年过去了,也许我不是作为一个专职与执着的作家耕耘在文学这片土地上,而是作为政府部门的一个公务员,混杂在世俗与不食人间烟火之间。这样的职场造就了我难以取舍的个性,让我深深了解和看到官场上的游戏和裙带性,而我内心的宁静与思维的走向,不能也不会向那世俗的潮流方向前行,所以,时而发出孔雀般美丽与凄迷的叫喊。我常常将这些或快乐或痛苦的喊声书写成自己的感叹,从而将生命中各个阶段的音符串连成半生的文字,便形成了我的散文集,这在我的天空里,或许是流星般划过的一道美丽如花的彩虹。

  这些文字的缀成,有着期望和现实的连接,有着岁月和时空的步履,有着癫覆情感的跳跃,也有着我秋天到来的收成。所以,我这样心爱着秋,守候着秋,只因为秋是一个美丽的茧,当紊乱的心情、疲惫的身躯想要歇一歇时,我可以安心地倦在茧里独享其美;秋是小溪中随波逐流的一丛草垒,它飘过冬的寒冷,又会在春的呼唤中破土而生;秋是挂在城边小街吊脚楼上的花灯,它明亮闪烁,在黄昏过后的夜色里让人心定神安,有着一种旅途跋涉后的归宿感;秋也是历尽沧桑的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光,它有着如释重负的洒脱和稳健,让人倍感万物生命的和谐、可贵和温馨。

  去年,秋后的一个星期天,我去大自然呼吸新鲜的空气,只身一人来到仙人溪边漫步。走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修建的水坝上,站在定格了半个多世纪的五面红旗下,我远远望去,秋阳里那蜿蜒曲折清澈明镜似的水库,恰似山的一只眼睛,水灵灵的,好像深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透过水中虚幻的倒影与现实中跌宕起伏的丛林,它们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那一刻,我的脑海有了一幅五彩斑斓的油画之感,我想,秋天真是太美了!这些大自然的造作和季节的变化,逃不过我的眼睛,因为我无时不见证着这些生命的成长,树叶黄了又绿,绿了又黄,一春又一春,一秋又一秋。

  在秋的微风中,我踏过水库一边靠山的幽幽小径,默默地让自己沉浸在这散发着成熟的秋香的气息里,看小草头上长出一撮一撮的黄发,在风中摇摆;望野芦苇低头时的黄胡须亲吻路人;还有树上叶儿伸出金灿灿的手掌抚摸我的脸颊,这一切都呈现出大自然精致与流动的岁月之美。这时,我的心被路过的行人吵闹声扰乱了,我不知道是否因为他们,让我此时对秋的感怀、秋的遐想、秋的弦歌断了,我回到了城市的现实之中。可,对于秋,我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坚定不移的热爱和水枯石烂的守望,因为我生于秋并与秋天连心。

  我以诗的形式写过一篇《秋天日记》:“阿秋,我凌乱的思绪\剪不断的秋愁\在芳草凄凄的山岗上\莫名地将尘封的泪水滑落\在万丈红叶中\将一颗飘然的心安放在凡尘之上\看秋光乍现\看秋色欲滴\于是,我决定在秋的怀抱中陶醉\于是,我决定在秋的凋零中老去\阿秋,摘一朵幽香的黄菊\我带上一份纯净明亮的心情\在崇山的至高点\当秋云涌过\我站在悬崖上\感受最清新的风\我站在悬崖边\看最美最透亮的风景\我抵达悬崖下\看秋叶飘落\看暮归的夕阳\我掀开记忆的门\只为证明自己曾来过\我带着那颗骄傲的心\回到当初的起点\在秋天的日子里\穿越一切季节的界限\执秋之手与秋偕老\在秋天的时光里\看生命开出更美的枝桠”。这,是我站在秋天的崇山峻岭上,从心灵深处对大自然迸发出的秋愁与美好。

  在时光流逝的旷野里,在百转千回中,人的一生该有多少个秋串织而成,那是每个人的宿命。那些虽然一纵即逝却沁人心脾的感念与故事,会在心中渐渐堆积,慢慢地变成一份凝重、美丽、隽永在自己的文字里,成为一道田野中风吹麦浪的风景,为你为我也为这灿烂的秋天。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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