舷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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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倒霉透顶,本次外出,坐了三次飞机,两次“C座”一次“D座”,都是坐在走道的边上,没摊上一次舷窗边上的座位。

  我以为,坐飞机,最好是能够坐在舷窗边上,透过舷窗看风景,仰看蓝天、近看白云、俯瞰大地上的山川……那是平时无法观赏到的美景,而这样的机会是实在难得的。可惜了,本次外出,坐了那么多次飞机,却没有一次坐在舷窗边。唉,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三次居然没有一次能坐在舷窗边。

  飞回来的时候,我坐在52C的座位上。52A的座位上坐着的是一位青春男孩,靠在舷窗边上。这个男孩属于那种标准的“靓仔”,绝对的“偶像派”一类的人物。不知他的嗓音如何,如果嗓音好,又被哪个伯乐发现了,就他这形象,组成这队那队的,一定能红半边天。

  坐上位子后,靓仔就开始掏出手机戴上耳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手机。当时我在想,飞机还没有起飞,也许他嫌周围太糟杂,用这种方式来躲避这种糟杂。飞机起飞前,广播让旅客关闭手机,也许是戴耳塞的原因,他并没有听从指挥,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手机屏幕上到底是什么,我没有看到,中间隔着一个人呢,但可以推定其内容一定很吸引他。

  飞机穿过云层,太阳光非常亮地透过舷窗射进来,他“哗”地将舷窗窗帘拉下,一定是光线影响到了他看屏幕。本来,虽然离舷窗很远,我隔着人透过舷窗也还是多多少少可以看到一些舷窗外的美景的。得,这下好了,一点也看不到了。

  无事可做了,我只好假寐,在假寐中想象着舷窗外的美景,一会儿的假寐就成了“真寐”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把手机关掉!把舷窗打开!”声音柔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我睁眼一看,乘务员站在我的身边,眼睛盯着A座上的靓仔。男孩悻悻关掉了他的手机,很不情愿拉开了舷窗的窗帘。我心想,这回你无事可做了,总该关照一下舷窗外的美景了吧?

  不曾想,拉开舷窗后,他眼盯着前面的椅背,呆傻一般地坐了几分钟,然后拉上他的外套蒙住了头,严严实实地蒙住后,趴在前面的椅背上睡去。他的外套是黑色的,他蒙住头的动作让我想起最早的照相情景来。那时候,照相师傅帮助照相人摆好姿势后,照相师傅会跑到照相机的后面,用一块布蒙住自己的头和照相机,在照相机上倒腾一番后,钻出来,左手捏着一个橡皮球,右手高高地举起,告诉照相人“往这儿看”,然后左手一动,就完成了一次照相。照相师傅用的那块布就是黑色的,目的是怕跑光。这个男孩所穿的黑色外套难道也是专为怕“跑光”而故意选定的?

  后来这位男孩几次改变了睡姿,唯一不变的就是用黑色外套紧紧地蒙住他的头。

  有一美学流派认为,美本来是不存在的,美只存在人的心中。原来,对这种观点,我是嗤之以鼻的,认为这纯粹是唯心论。有了这次经历,我改变了我的观点,这一流派的观点是有他的道理的。舷窗边上的美景对于这位靓仔一类的人物来说,它确实是不存在的。客观存在的事物美还是不美是因“心”而异的,其自身不存在美不美的问题,再美,没有“心”的存在,它也就不美了。

  文学艺术方面的观点不可轻易地去否定它,它既然以一种观点而存在就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这些观点严格起来说,没有对错,仅仅是所站的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不同而已。

  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靓仔要去厕所,侧着身子走到我的跟前时,我与他商议能不能与他换个座,他居然同意了。舷窗外,蓝天如靛,白云如雪,大地如画,一个又一个不停地在我的面前切换着,直到“咣”地一颠,飞机着陆,我才又回到现实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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