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87年5月升4级工时,我班有五人升级居然没有我,不但自己不相信,连别人也不相信。考试是挺严肃的事,必须认真对待,考完试后我就将主要精力用到读书上去。听别人说榜上有我,结果听班长说没我时,我感到震惊,热血沸腾。升级不止是激励,也是努力劳动的回报。我在想:是人为的吗?是,也不是。
我的情绪似乎一落千丈,我生活的道路到处都是障碍,好像故意改变我性格似的。本来开朗的性格,变得阴郁,沉默,似乎有种力量将自己逼到追求上去,读书更加努力。
我想,这都是自己的问题,应该抽烟喝酒买些好衣服,进入交际场中,这样不但能知道很多事,而且能交好多朋友。“人熟是一宝”这时代不交际不行啊。“人是衣裳马是鞍”,穿着是气势的表现,烟酒是交际大门的钥匙。可是吃喝穿是种消费,是种享受,现在,正是建家立业的时候,我消费不起啊。
感到压抑,就要寻找精神支配的力量。
贝多芬:卓越的人一大优点是:在不利与艰难的境遇里百折不挠。
巴尔扎克:苦难对于天才是一块垫脚石……对能干的人是一笔财富,对弱者是一个万丈深渊。
奥斯特洛夫斯基:人的生命,似洪水在奔流。不遇着岛屿,暗礁,难以激起美丽的浪花。
傅雷:人一辈子都在高潮——低潮中沉浮。唯有庸碌的人,生活才如死水一般……
是啊,现实的阴暗,理想的光明。现在我还不能抽烟喝酒,要用钱买书,用时间读书。想做大事的人,不要为小事心烦。要想让人信服,就要做几件让人信服的事!
不是没长上级吗?工资损失,奖金补,少休班,少回家,做事不在一时,在于长久。
长级领导说了算,领导动不动就“填表”,工人不敢对着干,就消极怠工,给工作造成被动局面。
一个来月之后,五建主任在安全大会上说,这次浮动,想给某个人浮动,而不知某个人的名字,没有经过班长的推荐,该长的没有长,不该长的长了,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影响了职工的积极性。在此我们领导向大家道歉。以后的分配原则,多劳多得,奖勤罚懒。我们再不犯**的错误。
我经常反思,为了更高的追求,用去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多少财富。如果每个人都以维持现状为己任,以平平碌碌为时髦,没有幻想,没有追求,没有别人享福时你受罪,社会会发展吗?我每天读上几个小时书特别愉快,有希望有奔头,工作也积极主动,不知为什么这样被动。有人说都当上工人了,还读书干什么,下班与工友吃喝玩乐多好。我也想过,可是生活没有目标,空虚。心里装着工作、家庭、事业,每天都有事做,这样生活才充实,才有朝气!
6月中旬,麦收了,平时可以不回家,麦秋必须回家。我去找主任请假去。
“你长上级了吗?”福利主任张爱光见我向队部走去问我。
“冲我这脾气能长上级”我含笑着不无讽刺的说。
“你可别那么说,谁没脾气?”后又解释说:“本来讨论时有你,可就知道你个大,以为刘惊涛(女)就是你”
“我虽然困难但钱不钱的还是小事,主要是这口气。”
“是那样,这次上面逼的很紧,根本没有细考虑的时间。这你也不要怨班长,班长也不知道”
“你们这纯粹是独断,**。”我笑着说。
“对。这有啥法?这次听说没有你,我想特地向你道歉。”主任真诚的说。
我想也是那么回事。
“唉!”我叹了一声,“凭考试我不怕。”
“凭干活也不怕。”主任补充了一句,“这有啥法,我明明掂着给长的,可硬给按错了!”
“你们这又是张冠李戴了吧?”
“对了!”主任拍下大腿,“就那么回事。没长上是有情绪,但也不能总闹。”
“情绪是有,让人不服啊”
“是啊,还有下年。“
“好。你们呆着,我找大主任请假去。”
找到大主任,老孟让我找经理请假去。矿建招的基本都是农民工,家里都有地,公司规定严格控制批假!
我出门正好遇上经理,经理刚要上车,我过去和经理说明家里的情况,正好劳资科的也来,经理说:“好,你和他说。”
劳资科的问:“你是那班的?”
“我是庞春丽班的。”
批了七天假。
(二)
这件事过去了30年,我也没有多想,我写作整理日记时又想起这件事。为什么榜上有我,后来怎么就没有了呢?原来我与段长李重生发生过3次直接矛盾。
第一次段长让上夜班,等到九点不上了,我回宿舍糊墙时又让去,我来气说不去,段长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他掏出小本记上。
第二次工程收尾没多少活做,人们都在厂房坐着闲聊熬时间。我28岁,已有两个孩子,工友基本上都没有结婚。
工友让我谈谈怎样立志,我一谈立志就来精神,我刚谈到22岁时在什么条件下,在什么影响下立志的,目标是什么时,段长就进来说我为什么不干活。
我说活干完了都待着。他说就我个大。我说我个大也是吃我们家粮食张大的,我不比别人多挣一块钱,你为什么偏说我!
段长气得不说话,又掏出笔记本:“你,叫什么名字!”“有志向!”
第三次是发汽水,操心不说,每天就挣一个日工,班长分配谁谁不去。段长直接找我来,非让我去。
我笑着说:“我干不了那细致活,我的事你还不知道”?
他连讽带刺地说:“谁不知你,假绅士!”
我没有气,笑着说:“你看见过真绅士吗?”
他以命令的口气说:“你去吧,不去就是不服从分配,填表!”。
我烦了,这是以权压人,以权泄愤!“好吧,你就填吧。”我继续铲土。
“不去就填表。”段长边走边说。
我有点火了:“这么多人非得我去吗,好吧,我看着你填!”我放下铁锨与他吵起来。
他回过头:“你说啥?”
“我说看着你填。你填吧,我与你没完!”我越说声音越大,人越来越多,他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与我越来越远。
他走不久,高书记就找我谈话:“你还是去吧,和他们闹没好处,升级卦率都没有好处。你去十来天我在给你换下来。”
“这我知道没好处,那让我有追求呢?我要不学习什么事都好办。”
“你下午去吧。”书记和蔼地说。
“不去”我果断地说。
“不去停工学习。”
“那好,我很喜欢,只发生活费。”
“说得好,谁给发生活费?办一个星期班什么都没有了。”又苦口婆心地说,“我的话你还是不听吗?我为你好。”
“这我知道。”
“今天下午去吧。”
“不去!”
“你的性格就这怪?”
“你今天才知道吧?”我笑着说。
“你好生考虑考虑吧。”书记无可奈何的走了。
书记走后我想:我对段长有意见,可书记没伤我的自尊心啊。
下午我找到书记说:“冲段长那态度我是绝对不去的。他的组织能力,工作态度不只我不服,别人也不服,只不过别人不敢和他对抗罢了,怕他报复。我不怕他。无论怎样我也要听书记的。
书记乐了,拍了下我的肩膀:“这就对了,有事可以向组织反映吗?你是班里的骨干确实不应让你看汽水,你先干几天,你们班那么多女的,我在找你们班长给你换回去。”
“好,就这么定!”
(三)
我在来回思考张冠李戴的事:问题到底出在那里。
——2019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