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终要以烟火为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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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毛说,爱情不是必需,少了它,心中却也荒凉,荒凉的日子难过。

  年轻的时光,总愿以飞蛾扑火的姿态去跃跃欲试一场爱情,仿佛不够蚀骨的情不足以让人沉沦,不够沉沦的爱亦不足够天荒地老。那时的爱情啊,美得艳美得烈,美得旁若无人,也美得颤巍巍。

  爱时,总想爱得过分,不管不顾地就让心臣服于另一个人;爱时,风含情水含情,纵是一笔潦草也能精致到香飘十里;爱时,誓如杜丽娘般生可以死,死而,复活,一往情深,情深似海;爱时,定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爱情,就是这样,像罂粟般,开在红尘之上。

  人生几度秋凉,原来不过一场大梦。多少世事拥着拥着就散了,看着看着就淡了。沧海桑田,春来,秋去,桃花谢尽春红,当繁华以一种落寞的姿态跌入秋日的时空,我以枯坐的样子完成了一场顿悟。

  我看到了这一生笃定是最美的风景,温黄的斜阳下,一对风烛残年的老人,白发苍苍,豁着牙,一脸皱褶,他们旁若无人地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相视而笑,一脸幸福与安祥。

  有如一脉岁月的沉香,缱绻于掌心的那一粒温暖,便是一场最深沉的爱情,只不过,它以朴素的方式诠释。

  所谓的天长地久,不过是一生安静地陪你到老;所谓的天荒地老,原来只是这样相濡以沫,一起晨钟暮鼓。走过许多路,看过许多风景,最美最真的,其实就是我想你时,你恰在我身边,我老了,你还把我当成磨人的小公主。

  最美最真的,也是无论多少年,依然不舍得忘记最初的相识。

  汉武帝曾孙刘询,就算惧于霍光的权威,执意要立民间生活时迎娶的普通女子许平君为后。他下了一道诏书,说我在贫微之时曾经有一把旧剑,如今我十分想念它,众位爱卿能否为我把其找回来。群臣揣摩上意,一个对旧剑都念念不忘的人,自然也不会将贫寒时相濡以沫的旧人弃之不顾,于是开始一个个请立许平君为后。

  刘询不能忘记在最落魄的时候是许平君不嫌弃他,以她的善良与柔情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她与他相依为命,用爱燃起他生活的希望。

  他给她的或许并不只是一个皇后的头衔,而是一生的承诺,刘询不是不知道他那样做是冒着帝位不保的危险,但于江山万里,他更想给许平君的是一生的不离不弃。

  本始三年,许平君再度怀孕,生下一个女儿,霍光的妻子命人在其滋补汤中加入附子,许平君服用不久便毒发逝世。刘询万分悲痛,又追封她为“恭哀皇后”。

  原来,爱情,不必光辉灿烂,亦不必山河动荡,心中的念及就会是绵延一生的温情。

  爱情,也终是要从阳春白雪跌至尘埃,然后在尘埃里开出一朵花儿来。这一支爱情的花,别在胸前,永生都是衣襟带香,当岁月风干了其艳丽的容颜,余下的,便是最苍茫的深沉。

  蔡文姬16岁就嫁给了卫仲道,夫妇恩爱,可惜不到一年,卫仲道咯血而亡,婆家嫌弃她克夫,将她赶出。后被匈奴掠去做了左贤王的王妃,居南匈奴十二年,生下两个女儿。后曹操感念其父蔡邕之交情,将其赎了回来,安排下嫁给了田校尉董祀。董祀正是鼎盛年华,而文姬饱受战乱之苦,时常精神恍惚,又已三十五岁,故对文姬有些不满之感,只是迫于曹操。

  婚后第二年,董祀罪当死,她不顾嫌隙,蓬首跣足求曹操,曹操念及其父,也念她命运多舛,便宽恕了董祀。从此,董感念妻子之恩,对蔡文姬重新评估,夫妻溯洛水而上,居在风景秀丽的山麓,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再美的爱情,终要以烟火为壤,也只有在烟火的壤上才会常开不败。

  从古走来,细读细念。

  如此,我想,我和爱情,并没有失散,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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