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湖豆干,韵在烟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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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故乡外出工作已十三年,若问故乡的特殊味道是什么?吾必曰:玉湖豆干味,那是故乡永远令我迷醉的体香!

  自小吃着玉湖豆干长大,老家的豆干就是百吃不厌。其可炸可煎可卤可煮可蒸可煲,随君兴起而行,味道亦迥然各异。但是,任尔“平仄”千变万化,它那独特的豆干味定然芳心不改。因此,每次归乡回城,买十几块豆干是我“必做的功课”。

  故乡的豆干是布包的,呈方形。但它天生具有自己的特点,绝不与人苟同。它确乎长着不肥不腻的身材,保持着不硬不软的样子,韧白的脸透出薄薄的金黄。它没有官桥豆干不怕摔的“硬功夫”,也没有城里豆腐一触即化的“水水软态”。名震县城的后垵豆干似乎有一比,但买来食之,发现:二者仿若孪生姐妹,一个留农村,一个长城里;城里上班的皮肤白,乡下干活的皮肤透黄,因此故乡豆干注定要长着农者的朴素面孔。当然,更重要的是,后垵的豆干除了缺乏老家豆干“韧性”外,也没有故乡豆干独特的香气。至今,我在异乡真的没尝到过故乡豆干的独特味道,一种让我无词形容的味道。或许是一方水土各有一种天然气息吧,犹如邑中各乡镇的口音也略有不同一样。

  故乡的独特风味,原以为理所当然,直到昨日回乡下,才豁然开朗。

  黄昏,追逐斜阳回乡下,透过车窗,望见了炊烟,故乡的味道似乎刹时飘来。我知道,已步入电气化的故乡,这炊烟几乎快遁入传说的“有厝没火熏”之空门了。我知晓,这炊烟,不可能是烧柴火做饭的,这要么是在煮禽畜食,要么是大鼎煮豆浆做豆干。仔细一看,是从那家豆干高人冒出的,于是决定去买几块晚上尝尝,解解饥渴的乡愁。

  下车,到其家,邻人正在烧柴火煮豆浆(做豆干的关键程序)。寒暄,坐聊。我直接问他,老家的豆干味道和别处似乎不同,另有风味,是什么原因?他笑着说,你不知我们这里吃的用的都是山泉?这水质不同,味道肯定不一样,正如同种茶叶,县城的自来水和老家的山泉泡出来的味道肯定不一样。又说,不只是茶,前天女儿从县城带回大龙湖的鱼,那泥土气味重;家里的溪鱼、水库鱼又清又淳,味道就是鲜美。

  这种说法还是没有解开我心中的谜团。我又说,你还是没说出老家豆干的特殊气味。于是,他一本正经道,实际上老家豆干的味道就是烟火的味道。我大吃一惊。他接着说,小时候吃过豆浆烧开后粘锅的锅巴吧,那是带有焦香味的。我点头称是。他又说,柴火煮浆时,因为豆浆会沉淀,而柴火温度较高,最终大鼎下会形成一层锅巴,这锅巴的焦味会窜入豆浆中,于是便有了这种微微的烟火味。我觉得似乎有理。他又说,前不久,模仿别人用不锈钢蒸汽锅做,结果是,分量增加了,但泉州食客都说少了先前的味道(他的豆干早就快运到泉州,价格不菲),所以又赶紧回归传统。

  至此,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故乡的豆干除了山泉滋养外,还必须汲取这乡村的烟火,才能形成这烟火韵味。我尚不清楚如今异乡的豆干豆腐是否也是用柴火来烧制,倘若也是,那么,故乡豆干特殊的韵味便是故乡山泉为作出的特别贡献!

  故乡豆干的烟火韵味,就是我魂牵梦绕的滋味!有时我在想,身为一介凡夫俗子,谁能不贪恋一点自己挚爱的凡尘烟火?如今,红尘中,袅袅炊烟已几近销声匿迹,城市的尾气徒增了游子对故乡体香的思念。

  备注:有厝没火熏,闽南传说中“五公谶”预言,意思是有人住的房子居然没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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