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工:走进画家村 ——选自刘工《中国绘画的精神含义》 若不是偶然与朋友小聚,再有亦官、亦文、亦商朋友的引荐,恐怕我是不得有机会走进这个画家村的。 说起来真是惭愧,距我栖身之地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画家村,我却孤陋寡闻。早听朋友说,在我们生活的这座残垣新修的城市里,聚集画家的地方有许多。经我细细打听方知,在山清水秀的山林里、江中心的岛上、溪水湖边、深巷老街、都市周边的乡村、废弃的工厂,甚至是退役的兵营等地,画家村业已成为提升某地小环境的文化品位的象征。 闷热的天,灰蒙蒙的不见蓝天白云,这种景象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我忐忑地走进画家村,如同当年探头缩脑的窥视象牙塔般的艺术学院,总觉得艺术离我太遥远。说实话,我一直向往能有一天住进画家村里生活,却总是有想法没办法的消费着时间,心里总是不甘。也许,你认为我的坦率有些矛盾,其实真的是这样子。那天傍晚的时候,我在画家村里转了转,路边的油菜花尚未结籽,远处山峦旷野寂寂,画家村映在西边落日的奇丽景色中,显得格外宁静。这景色很惬意,但离画家村近在咫尺的大街上,怎么也看不到这般自然的色彩,猛的让我明白画家村就是需要这般恬静。 说起画家村的出现,检索一下就可追溯到20世纪90年代的中后期,最早出现在北京都市圈外的小村庄。不过,现代意义上的画家村应该是个舶来品。早在19世纪的欧美各国,一批以艺术为生的职业艺术家出于艺术的目的或需要,聚居到某个乡村,在那里居住和创作。由此,聚集画家的村子就成了画家村。而今,派生而来的也有叫画家屯、画家乡、画家庄、画家营或叫艺术街区什么的,不过这些名儿都无关紧要,只是以聚集画家而得名。有人说,现代意义上的画家村,不同于中国历史上民间艺人聚居在一起生产年画的南方桃花坞、北方杨柳青,不同于“**”时期农民兴起的“壁画乡”、“文革”时期上海金山农民的“画家村”。如今的画家村是政府重视文化的名片,商人营建的艺术卖场,画家聚居活动在一块的气场。当然,在现代画家村里聚居与生活的人,他们最爱把自己定位成西方“沙龙”的意味。 我不禁要问,这种意味重要吗?如果说,没有追逐西方的意味,但一大堆舶来的新名词层出不穷;要说是借鉴,恐怕得意的只是紧跟热闹。从中国近现代美术到当代艺术,我们一路疯颠颠地走来,跟着西方自然主义、理想主义、象征主义、野兽派、立体派、表现主义、机械主义、未来派、达达派、超现实主义、后现代派、象征派、印象派、抽象派、纳比派、维也纳分离派、巴黎派、后印象派、新造型主义等等,无处不在的临摹、揣摩、变异,最终得意地登上所谓的国际舞台,这就是我们自己制造的笑料。难道这不是彻彻底底的拿来主义吗?正如鲁迅先生在《拿来主义》中所言:“还有几位‘大师’们捧着几张古画和新画,在欧洲各国一路的挂过去,叫作‘发扬国光’。” “拿来主义”是鲁迅自创的词语。那么,什么是“拿来主义”呢?我们为什么对自身的文化不是极力的吹捧,就是彻底的贬低,唯有借“拿来”装束自己呢?为此,鲁迅在“拿来主义”之前又自创了“闭关主义”。这就是我们固有文化中的自大与自卑。不得不说,艺术本应是一个让人通俗且需普及的文化思维,但就是被急功近利的权钱主义者弄得偏激且畸形。 这样说,画家村里的画家们是不会高兴的,可能会骂我是沽名钓誉,或说我是垂涎三尺的作文与翘盼。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好说,画家村的形式是绝好的,至少这种形式聚集了人气,这种形式提升了城市文化的品位等等。不过,在现代画家村里,画家不一定是主人,只是置身于此而已,全当是为了艺术市场而营造的卖场罢了。当然,我说这番不着调的话,确实是不该的,还是自当被拽去喝酒的人吧。惊奇的是,画家村里的酒桌也没什么与众不同,除了造型别具的画案、茶案,酒桌不是圆圆的就是方方的,只有碗碟像是次等品,歪瓜裂枣的摆在桌上,再有的就是围坐的人有些气度不凡,时常还有高鼻子蓝眼睛的老外端坐在酒桌上充当相公。自然,这圆圆方方的酒桌上,也包括我论学不通、论艺不精的喝酒人。 现代人说,如今是圈子时代,也是圈子市场。那么,画家的圈子自然是艺术圈,既是艺术圈就得谈艺术。是的,酒桌上,有人从齐白石谈到陈大羽,气氛自然是和谐的,这让我酒后余兴未艾。酒足饭饱,我跟着热情的画家们在月光下又逛了一圈画家村,这里高大的画室气派不凡,别具艺术的氛围里有作古仿旧的,也有极为现代的,一种热盼让我浮想联翩,真是羡慕画家村里的艺术气场。 记得曾有一部叫《画家村》的电视连续剧。剧中将艺术家、企业家、当地农民的情感问题,从人性的角度加以提炼。指出幸福中心化、情感边缘化这一极具特征的社会现象,再现了现代社会中人们普遍所遭遇的情感迷茫,讲述了在中国社会转型期间,新一代人的道德情感和社会良知。当然,电视剧毕竟是在说故事,不把男女的故事写得悲欢离合,一波三折,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冲突,又怎能演绎现实社会中深刻的人生哲理呢。我疑惑的是,画家村里的画家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梦想? 有人说,画家村里没有画家,聚集的是一群被视为另类的人。我想,这是一种绝对的胡言乱语。在画家村里,除了各色各样的头衔族,他们只是一种有别于学院派、协会帮的艺术劳动者。虽然,如今的画家村不同于刚刚兴起时的画家村,它越来越体现出政府对文化的重视,同时又越来越像个艺术商人的大卖场。尽管,有人在画家村里,用自己的方式丈量着现实和理想之间的距离,也有人以虔诚的态度为实现自己的追求和梦想奋斗,但这种理想与梦想也算是比较纯粹的。当然,幸福在画家村里的画家聚集气场是为了挣钱,依靠一种氛围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这也是不言而喻的。不可否认,画家村里藏着有思想的画家,但更多的是靠画家村的卖场氛围挣钱的艺人。再有的,就是人在官场,偷情在商场的伪艺人。 当我走进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画家群落,想努力找寻掩盖在艺术光环下的生存现实,我突然发现,画家村也同寺庙一样的不清净。起初,我很是敬佩画家村里的画家持有的执着精神,以及他们对艺术的热诚,而今却有些莫名的疑惑。当然,这种敬佩之情依旧是灼热的,只是陡然看到画家村里有宦官,说是搞艺术实为被艺术搞的名利中人,因而还是有点疑惑。这种情形,正如鲁迅先生所言:“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也许画家村正是这样,走进画家村的人多了,艺术的道路也宽了。不过,最为不幸的是画家村正在变为世俗的、官场的栖息地,这一点只有生活在画家村里的人最清楚(美文 wWw.mEIwEn.cOm.Cn)。
走进画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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