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水河”之北,山峦起伏,逶迤茫茫。各种树木丛生,郁郁葱葱。淡绿、浅绿、深绿、浓绿、墨绿,那都是各种花草树木呈献给人们的不同颜色。绿的光亮,绿的新鲜,绿的耀眼!沿北麓丘壑,我们一行五人,入的山来,古木参天,遮天蔽日。个个都穿着粗布长袖,腰系剖镰刀,领班脖子上还挂着一只弯弯的牛角,脚蹬边儿草鞋,向“朱家岩”——寥叶胡槽行进。
绵延数十里的山峦,到朱家岩”——寥叶胡槽时,目之所及莽莽苍苍。林深叶茂,遮天蔽日;鹞鹰盘桓,獾走麂奔,把神秘的寥叶胡槽衬托得无限生机。
胡龙云是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猎手,也是“丹水”方圆数十里唯一的捕捉獐、麂、獾、猪(豪猪、野猪)的能手。他提着一杆猎枪,带领我们大家穿梭在丛林里疾走如飞。大家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爬得气喘吁吁,胡龙云见众人满头大汗,一个个呼吸急促,张开大嘴,口吐热气。他吩咐我们:
“大伙儿在这块大青石上小憩一会儿吧!”胡龙云,个儿不高,颈项上还挂着一只弯弯的牛角,粗布大褂外面还套着一件暗灰色的马夹,一支猎枪斜挂在肩头,腰间抹着一个刀卡子,剖镰刀,插在刀卡子里。
他靠近我对我说:“这支牛角给你了,等会到了‘寥叶胡槽’你只需拿着牛角号,使劲的吹,就行了!”
“可是幺爹您知道,这牛角号我没吹过!”我既没接牛角,也有些不情愿。
“没关系……不会,就学嘛!”胡龙云幺爹把牛角号硬塞给我。
“但是你要注意,等所有人都到了指定的地方后爬,就可以使劲地吹那牛角号了”。胡家幺爹接着对我说。
恭敬不如从命,只得按幺爹如此这般去做就是了。
“李元三你拿着猎枪,守住‘帽子岭’那条独路口。”元三点点头。
“张金元,你带着猎枪卡住‘分水岭’那个岔路口。”金元也应诺了。
“我独守‘芙杨树’岗。”胡龙云一一地向我们细细交待。几只猎犬趴卧在我们的脚边,伸出血红色的舌头,还在喘着粗气……
“走!开拔啰!”胡龙云话刚说出口,我们五人起身,朝各自的目的地箭一般的飞去。
我所在的位置是“松树岭”,居高临下,面临三十多米高得深涧,深涧南边一大片斜坡,北边是三个小丘陵地带,丘陵与丘陵之间,都是独路口,靠东是万丈悬崖,只是有树遮掩,卯一看不觉得阴森吓人。我立在山巅靠东的悬崖边,四处张望,见所有的人都布防到了各自的位置,同时也听到胡家幺爹“得——儿——呵!上劲……”几只猎狗簌——簌——的钻进密密的丛林之中,猎狗脖子上的铃铛“丁儿郎当……丁儿郎当……”响声四起,我把牛角号嘟在嘴辰上,使劲浑身气力“呜——呜——呜——”,牛角号发出的浑厚粗犷的声音响彻在崇山峻岭之间,然后,我有来到靠西边的脊梁上,把牛角号嘟在嘴辰上,同样使出吃奶的力气“呜——呜——呜——”,那响声清脆,越过了沟沟坎坎,翻过了道道山梁,最后,我又折回身子带小跑似得来到靠东悬崖边,使劲地吹起了牛角号,只惊得飞鸟四处乱串,两只雄鹰翱翔在蓝蓝的天空,盘旋着,滑翔着、四处探望、受训、搜寻猎物。
“簌簌——簌簌——”我看到了北边山核桃树下寥叶丛中,窜出了一只野物,定睛细看,从那只野物身上的斑纹,可以推测是一只“大角麂”体型肥硕,昂头,四蹄疾驰,把它身边的草丛带的“哗啦啦——哗啦啦——”直响,我还看到龙云、元三、金元他们三人端着猎枪,猫着身子,注视着进出的独卡子。由于发现了猎物,我兴奋地有些过头,,根本就没觉察,脚上穿得边儿草鞋,什么时候鞋帮,草编的边儿,都断裂了。站在悬崖边朝前探着身子还在使劲吹着号角。就在胡龙云幺爹枪响的同时,我跌进了悬崖。
我在想:这下完了!这下完了!将命丧悬崖被摔得粉身碎骨。还好我被悬崖边上斜着生长的一棵榉木树拦腰卡住了。冥冥之中我睁开眼睛,又想这是天意,命不该绝。还没等我继续往下想,卡住我腰身的那个枝桠“吱杻——吱杻——咔嚓——咔嚓——”发出响声,眼看,那根枝桠即将断裂。我迅即腾出右手,说时迟那时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抓住一根较粗一点枝桠,就在同一时刻,卡住我身子的那根枝桠,簌的一下,跌落到悬崖的万丈深渊!惊出我一身冷汗!
稍稍歇息片刻,等体力稍有恢复,我双手紧抓榉木树干,腾空跃起,扣住悬崖间的裂缝,小心翼翼地,蹑手蹑脚的爬上了“松树岭”。上得岭岗,我四只瘫软,仰面朝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在吐出来……
我索性脱掉破了的边儿草鞋,打着赤脚朝胡龙云幺爹他们那儿奔去。他们见我到了,都嘿嘿的朝我笑。
“今天我们可收获大着呢!”他们异口同声。
“收获是大,我可差点把命都赔进去了!”我苦笑着。
刚才还是笑声连天,他们听我这么一说,问清缘由,一个个都大惊失色、嘘嘘不已!
我们大家一起动手,砍来木棍、葛藤,念下葛藤表皮,搓成绳索,把肥大的角麂四只脚捆绑牢实,挂在大木棍中间,两人一起抬着,踏着暮色,乘着晚风,有说有笑的向山下走去。三只猎狗缠在我们脚腿边,撒着欢儿“汪——汪——汪——”地直叫唤。
注:文题中的“赶仗”即为上山捕猎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