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文字的烟火,释放一种人生。青春年少时就钟情于文字,每读一本好书就像在海边看谁家的烟花灿烂了夜空,璀璨了人间之后又趋于平静。感觉每一个字都像自己细小的神经牵动着自己的悲喜。那时候能够阅读到一本好书简直像打了鸡血一样看不看到结尾干什么都魂不守舍。潜意识里觉得作家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涤洗人类的灵魂。后来想一想作家其实就是一个苦行僧耐得住寂寞,忍得了孤独。如果说一本书就是一座建筑物,无论是高楼大厦,洋房别墅还是乡间茅屋村野寒舍都是文字工作者放弃热闹,多少个黑夜和黎明交织成的结果。哪一本书不是作者把自己的灵魂贯穿进去,倾情去写,哪一本书就会像僵尸一样,没有可阅读的价值。我感谢那些与书相伴的岁月,一路走来书香满径。
96年的夏天,我和同学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到广东打工。对未来充满了希翼和惊恐。第一次离家,感觉一切那样新鲜又陌生。长长的列车咣唧咣叽地击打在心里战战兢兢的,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这辆飞驰的火车每一秒都在拉开与故乡的距离,乡愁一点一点地蔓延……刚下火车立刻感觉广东像个大焖罐似的又潮湿又闷热。浑身一点都不舒服。就职的那家公司是日资企业,工作是流水线上的检验员。每一天周而复始的工作单调而又乏味,因为是日资企业,每一根神经又绷得紧紧的,害怕一不留神把不良的流进去,后果不堪设想。那段日子真是苦闷。后来我发现了厂里居然有一个不小的图书馆,交了押金就可以随便租书看书了,那时候的感觉就像出嫁的女儿,在婆家受了点委屈,突然遇到了娘家人一样。从此以后只要不上班我就泡在那里。里面的经典图书我到现在还有点遗憾没有读完。广东多雨,图书馆的窗户正对着一座黑黝黝的大山,每当电闪雷鸣时,我清楚的看见那一道“Z”字型的闪电仿佛要劈开那黑黝黝的山头,这样的场景从我离开广东以后就经常出现在梦里头。在广东待了小半年,我觉得太想家了,熬不住了就回来了。临来的时候图书馆的押金没要,偷偷地带回来一本川端康成的小说,因为太爱他的《雪国》就揣回来了,孔乙己也说偷书不算偷么。这本书我至今珍藏。
回家后就再也没出去,打理一间不大的店面,顾客很少就开始了书和音乐相伴的时光。那段日子没有压力,惬意是很惬意的,如果没有那些闲书相伴我感觉生命真的像秕谷一样轻。邻家小哥爱好搓麻,经常三缺一,急得不行就喊我,无奈我天生愚钝到现在没能学会,气得他骂我书呆子。
到了待嫁的年龄,店盘了出去,结婚生子。淡忘了与书相伴的日子。我贫血的脸苍白地在生活中周旋,每天都很忙碌的样子,不知道在这世界上究竟想要什么。或许是孩子的笑脸,或许是老公的称赞,或许只是一天的柴米油盐。白天的热闹像潮水一样褪去,夜里裹着黑色的袍辗转难眠。那些文字的小精灵哪去了,是我把他们遗忘在落满灰尘的角落里,还是它们被现实驱赶?
现在多的是电子产品电视、手机、电脑,想看什么,一搜,哗啦啦的应有尽有,可那缕书香再也闻不见。闲的时候也想拿起手中的笔,圆一圆儿时的梦,那时候一个豆腐块火柴盒散落在报刊上都兴奋得几天睡不好觉。现在人到中年,想想一辈子一世无成的,自己喜欢文字的一点爱好也瑟缩地蜷在角落,不敢光明正大地让别人看见,前几日躲在家中敲一点文字,隔壁大婶来串门,说我在屋里干什么呢,我说没干什么,在她声音进来时我就赶紧关了电脑屏。一个乡野村妇,不下田,不打工,躲在屋里敲文字传出去恐怕让人笑掉大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会让你臊得几天不敢走在大街上。
有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问自己为什么中了文字的蛊,不能带来财富和名誉,可是就这么喜欢了。就像镇上的俏姑娘偏偏嫁给了瘸腿小伙,谁说也没用,再帅的也不要,再有钱的也不换,我真的佩服姑娘家的勇气,穿行在人流中牵着心爱人的手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在生活中,有人喜欢麻将,有人喜欢跳舞,有人喜欢音乐美术,我只喜欢文字,想想不过是个人爱好,应该没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