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城市在霓虹灯中变得愈加模糊,天空下起了窸窸窣窣的碎雨。
这场雨下得那么温柔,没有任何声响,脸颊遗留的液体没有温度,然后慢慢滋润干燥的嘴唇,睫毛上悬挂着的露滴久久不曾滑落,而在眨眼的一瞬间,像玻璃碎了一地,再睁眼时,它的模样早已支离破碎,连痕余影都不复存在。
在模糊中,这座城市的夜色愈加朦胧,冥冥之中就已注定,距离,是我与这座城市最持久的相守,亦是我赋予自己最大限度的矜持。
生活在这座小城的山头,甚至幻想每天与白云擦肩而过,无数次,只要一伸手,指尖就可以触到天的蓝,是冷,是暖。然而这都没关系,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交给大脑,或许这是作为一个人最大的自由,也是最危险的束缚。
花落成溪是唯美的华裳,它能用一朵樱花瓣裁成蝴蝶的嫁衣,也能将一片秋叶化成飞鸟的晚礼服。然而除了花落成溪,这座小城除了华丽更多的是质朴,浓妆艳抹固然摄人心魂,而淡妆浓抹更加沁人心脾,我既然爱着我的城市,就不会在乎她的颜色。
我不仅爱着这座城的颜色,我还爱着它的故事,凄婉或喜悦,都是珍藏版,没有重复的调儿,然而我们不会被时光雕刻,也不会被铭记,我们顶多是被风化过的时间的一小个棱角,所以不必趾高气昂,你只是过客,不是归鹭。
在某年后的某一天,当天空再下一场雨时,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颜色,熟悉的一切都将被打入时间的空洞,证明我们,从此与这儿无关,这不是被迫接受,而是成熟的选择,谁都要无可避免,也应该安静的接受,如果你已是一颗红硕的焰果。
谁说人活着一定要名留青史,一定要活得俯首称臣向生活低三下四,当然我们各有追求,然而无论以哪种方式活着,都是对生活的反馈,对错与是非没有明显的界限,顶多是一场好高骛远与安静恬淡的自由恋爱。
溪城给予了我爱恨情仇,然而我既然爱着它,就不会在乎它给的是辛酸或者喜悦。我从那些爱恨情仇中看见了自己的灵魂在挣扎,时而暖,时而痛。
无数次从图书馆走出,当看见一个步履匆忙的男生或者女生手中撑着一把伞手里还拿着几把伞向图书馆走去时,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感叫关怀,它清澈如水,不染尘埃。
当看见三两个孩子垫着脚伸长脖子伸出手去接房檐上滑下的水滴,还把大拇指像棒棒糖似的放在嘴里舔几下时,你会用七秒钟甚至更长的时间去温习童年,去回忆那些脑海里仅存的记忆,没有苦涩,流着泪也可以幸福洋溢。
进那条巷子,时常会看见一位老人佝偻着背镶嵌在门槛旁,旁边还有一条小狗陪着。老人孤独的守着这条巷子,它的孤独甚至需要一条狗来与它分担。
老人深邃的眼眸看不见尽头,对远方望眼欲穿。他也许在等待,或许等待远方未归的亲人,或许等待多年前走散的爱人,然而,或许只有等待才是老人活着最大的希望,亦或是希望的寄托。
我喜欢在溪城的雨天慢走,甚至不用伞来陪伴。在雨天容易遇见故事,或美好,活凄婉,然而最重要的是,它都属于溪城。
溪城的雨天是漫长的,反而显得矫揉造作,花儿都开始嬉闹了,太阳都咧开嘴笑了,它却还在哭泣,然而生活本来就应该刚柔并济,我喜欢它的矫揉造作,那些成天把讨厌矫揉造作挂在嘴上的小鸟其实是最悲哀的低鸣者,自己刚强不了,反而落得一身造作病。
风来雨济,我与溪城的相遇的年华,日出日末,都一样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