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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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女朋友正在热恋。

  谈妥的,邀请她来荡桨。

  哪个南湖?箕山之北山脚下的那个。

  说来这是市里三座大水库之一。兼有防洪、抗旱、供水功能。只是出生时先天不足,大坝欠固,输水洞偏小,加之“七五·八”豫南大暴雨受巨灾后,各级水利工程重新核算加固,“南湖”续建工程启动。

  工地的生活是艰苦的。吃饭就在工作面上。有人用桶、篮子挑过来,地上一蹲就是饭堂,凤把灰土和草末子刮你碗里添点“佐料”是常事。食料呢,玉米粥、萝卜、白菜,红薯面花卷儿馍,肉是不常见的。住宿则在工棚或户家。

  我当然好些,因为是市里的人,搞技术的,就住在大坝一端的输水洞启闭机房里。但冬天的夜长啊,风吼着往你被窝里钻,刀子一般。

  不堪的是那些年青的工人们,她们都是怀着一个个憧憬来的。说这几百人将来要被招工,吃上国家的商品粮。

  贾府上的焦大永远体会不了捡煤渣老太婆的痛苦,黄土扑到细嫩的脸上永远也变不上成护肤霜。我曾见一体态丰硕的姑娘一人拉一辆架子车运土。那时工人的待遇是按工程定额补助粮款的,这就意味着你干活多补助粮款也多,加之补助粮食按粗细比例兑付,如此你干活多,吃到白面的机会也多。后来这个中队的队长给我说了个“笑话”,说这个女的一顿饭吃四个“杠子馍”,一个馍四两,四四一斤六两。但我说什么也笑不出来。四个馍要淌下多少汉水啊!假如她是你的姐妹,假如她是你的女儿,又该作何感想?我的心在滴血。

  工程时间紧,任务重,安全可是天大的事。冬天施工最怕冻土塌方。年轻人好性子,好掘进陡岩,想事半功倍,可一不小心就被冻土砸断了腿。热天小伙子爱下水洗澡,领导再次强调不能在库里沐浴,但还是有人“敢闯”,结果溺水死了一位,捞了半天,我帮忙往岸上拖,身上软绵绵的,脸无血色。

  最恐怖的是开挖输水洞。重新在大坝右岸山底下凿山洞,再用钢筋混凝土浇灌回填。只记得那一日,我在已开挖“冒顶”五米余高的土洞里用经纬仪放线,只听“咕咚”一声,我撒腿就跑。待我跑出洞口,洞里则传出一阵阵哈哈笑声。定定神,我小心翼翼走回经纬仪前,原来洞顶的男女们正在打加固撑“长得美,胆小鬼”!她们齐声戏谑,原来是她们立柱子时震落了坯子土。

  话说回来。

  我的女朋友是位大夫,中学同学。热恋吗,你懂的!少不了邀请看电影什么的。但哪里有时间啊!再说,那里有电影院吗!无奈请来泛舟吧,当年姜白石与小红吴江泛舟不是也挺有韵致吗:“自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萧。曲终过尽松岭路,回首烟波十四桥”。

  记得那一日九时许,坝头的公共汽车站,从车上飘下一位婀娜的女子,提着黑色的人造革流行包,面容太熟悉不过,我热情的迎了上去。

  岸边早已备好了小船,二人跳了上去,双桨摇曳着碧水,激起串串欢快的浪花。天南海北地侃啊,侃啊,微风拂去浮尘,把心湖叠印在清澈的水里,憧憬未来,心心激起层层涟漪,跃上彩云,飞向远方。

  她是心细之人,专门给我做了条黑色的凡尔丁裤子,彼时绝对的奢侈品!

  穿着“凡尔丁”,漫步在南湖的堤坝上,湖水投来羡慕的眼神,山风轻轻的抚慰着发际,我,仿佛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突然高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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