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草草,揍笆篓”,四川方言,指回答问题、汇报情况、写作文章等,胡乱地敷衍搪塞,拉拉杂杂、鸡毛蒜皮,不讲实质性的东西,不认真、不细致,应付了事。
记得小时候,在村小学念书,读四年级上作文课,章老师告诫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千万不要‘扯草草,揍笆篓’,写流水账,写与主题无关的话。”起初几次作文,同学们找不到感觉,总把不到脉,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拉拉杂杂“扯草草,揍笆篓”。下一次作文课,章老师在台上讲评说,“你扯这么多‘草草’,有啥子作用?又不能喂牛,又不能做柴烧!”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久久不忘。就在那堂课上,章老师讲的两点,我记住了。一是多读书、报,见多识广,获取材料,学习写法,拿来我用。二是观察身边事情,了解人情世故,了解事情经过,揣摩人物心理,记住人物说的话。按照这两点去做,我作文进步很快。每次讲评,章老师把我的文章作为范文,讲给大家听。“写作文一根‘草草’都没有,看来以后不得在农村喂牛、使牛抬耙(指务农)了。”得到好评、高分,受到鼓励,我更加喜欢读书写作,以至于高中、大学读了文科,终身干上与文字打交道的职业。
上世纪60年代,农村搞“大四清”运动,大大小小干部“人人过关”“下楼梯”。我舅舅是生产队会计,“下楼梯”一次二次过不了关,四清干部说他交代问题“扯草草,揍笆篓”,贪污、侵占的事情一件都没有。第三次,他不得不交代一个贪占他人(这个人外出不在家)财物的事,经干部们研究、社员们举手,他“下楼梯”终于成功。不几天,外出那个人回家了,四清干部去询问求证。那人一阵大笑,说“我们是在街上送公粮,时间挨黯了,肚子饿呱呱的叫,每人嗛了一碗面条,打的平伙。那个贪那个占?硬是没得说的!”四清干部自感莫趣,明知舅舅还是在“扯草草,揍笆篓”,敷衍应付他们,也不好说的,只得不了了之。
某地办一个贪腐案,贪官家的财产七查八算,有八百万找不到来路。他说是下班后开黑车载客挣来的。实际上,这是高智商官员扯草草凑笆篓,喝老百姓的,麻你不懂。这位官员具有扯把子的天才,亏他想得出,捏倒鼻子哄眼睛,管它像不像,胡乱抵挡一阵再说。就算你拿公家的车来私用,不出规费油费修理费,一天净赚五百块,假日无休四十年,也逗不拢八百万。东窗事发,贪官这也不晓得,那也记不倒,扯垛垛,乱支划,“扯草草,揍笆篓”,实际上是在跟你转圈圈,乱搪塞,想咋个梭脱。好在办案人员有清醒慧智的头脑,不会被贪官牵起转圈圈,绝不让贪腐之辈扯谎撂白,糊弄过关——后来又从另外渠道查实他的受贿事实。在新证据面前,贪官败下阵来,陆陆续续回忆、一五一十交代了贪污受贿的犯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