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有好多年看不到绿油油的秧苗了,近日去丹徒南乡闲游,看到一块块笑盈盈的秧田,脑海中又浮现出与插秧有关的往事。
儿时插秧有两个劳动场景最让我难忘。
一是大集体化的生产模式,每一个生产队到了秧苗好移栽时,一块田少则几人、十几人,多则几十人,一字排开甚为壮观,那些插秧能手们一眨眼工夫就把不少插秧农户甩得远远的,本来呈“一”字形的插秧队伍开始改变阵形,一会“S”形,一会“H”形,一会蛇形……
二是当时没有除草剂,除草时只能靠人工,生产队的妇女们又是“一”字排开,人人手拿耥草耙子一垄一垄地在田间耙杂草。耙杂草一般在盛夏,高温酷暑,人人都是头戴斗笠,忙得兴起还会唱一唱“耥草田歌”,在说说唱唱间将辛劳赶跑。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随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到来,我就没有再看到这样壮观的劳动场景了。各家各户种起了责任田,人口多的人家水稻田自然分得多,多的人家十来亩,少的五六亩、二三亩不等,还有人家只有一亩乃至几分水稻田。到了插秧时,我家今天不插来你家帮着插,就在你家吃个便饭;你家明天不插秧,就来到我家帮着插,在我家吃个便饭,那邻里和谐互帮互助的场景随处可见,天天发生。
“吃了夏至酒,秧把不离手!”说的是到了夏至,人们才开始大量插秧。插秧也就那么几天,家家都要插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于是不会插秧的人也开始学了起来,我也因此加入了插秧大军。妈妈和妻子是熟练工,她们左手拿着秧苗,右手栽插——只见她们右手一靠水面,一棵秧苗就直挺挺地立在那儿了,一棵栽完再去左手取秧苗,眼睛根本就不用看,左手的指甲便把秧苗分开很自然地挪到了右手,左右开弓,轻盈洒脱。我插秧速度不快,拿秧苗的左手经常不经意间就放在了左腿上,把秧苗压坏了。此外,我栽插秧苗时时常用力不当,不是把秧苗使劲地按在泥土里,就是秧苗刚栽下就浮在水面。妈妈和妻子看我把秧栽插得弯弯曲曲的,常常笑话说:“栽秧不是和你写字一样吗,有这么费力的吗?”我只好低头继续学习插秧这门技艺。也因此,插秧时我这个生手是断然不能和她们并肩战斗的,因为会影响大局。于是,我经常是一个人在靠近田埂的边边上插秧,就是人们戏说的“拾鳖”。时间久了,腰酸背痛,不得不经常站起来直一下腰,有时靠田埂就直接坐一会,遇上在田的中央就更伤脑筋了。
现在随着插秧机的使用,基本不再看到人们在田间插秧了。此外,科技种田科学种田推广开来,原先是水田里育秧,后来改成旱地育秧,再后来不少地方直接采用了“旱直播”,省水、省时、省钱还高产,我身边的人纷纷响应,并尝到了甜头。当一斤水稻卖到一元钱时,家家户户都把自家能改成水田的旱地全部栽插上秧苗。那几年人们用种水稻、油菜换来的钞票砌房盖屋、购买家电……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