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落叶覆径。道旁成排的栾树轻点枝头，洒落一地橘红的小铃铛。风一吹，簌簌作响。
早些年我是不识栾树的。也就这几年城市美化引进许多新的树种。仿佛一夕间，大街小巷就遍布了这种美丽的树。春夏，我常见它们高高的树冠上顶着一蔟簇蕊黄的花，远远地，先把人的目光吸引了去。待到深秋，初经风霜，鹅黄褪尽。那花慢慢就合拢成了一个个三棱形的小灯笼，橙红橙红的。走过树下，兴许刚好就掉落一个，恰恰在你脚旁。我总会俯下身，细细地凝视，也或者把它托在手里，一番怜惜。即便如此，初时我还是不识它的名字。
直到近来。某次读梁(实秋)先生的书，其中有写到北平的栾树。又有史(铁生)先生在《我与地坛》中，说起他多年前在地坛公园常遇到一个美丽的小女孩，阔阔的裙摆里兜着的就是新捡拾的小灯笼。我才对上号：噢，是了!原来那被我托在手心里多次热望的正是栾树身上摇落的——小灯笼!
我不知是小女孩裙兜里的小灯笼让我一下子记起了这就是栾树，还是栾树唤醒了我对作家笔下小女孩的记忆。也或许这两者并没有任何实质联系。
我只是想到，友人曾说：你就像个小女孩。美丽的小女孩!初时，我自然以为是玩笑(以我中年之资，若就当真岂非真的好笑)。可是慢慢地，我竟信了!
为什么不呢!难道就因为年龄我就不再可爱吗?亦或就因为年长我就不再美丽吗?我当然不愿意承认。不是说每个女人心里本来就住着一个小女生吗!我自然不能例外。说这话的人真是独具慧眼!
就像我对栾树。在我不识它时，就会为它不经意落下的一枚叶果，一时惊艳几番顾盼。如今，它成熟的果实轻舞秋风，飒飒落下。我再次为其丰盈秀美流连驻足，痴而忘返。
春有其华，秋有其魅。不同时节，栾树以其不同的美吸引着我。它的美不曾因风雨剥落亦未随岁月消尽。只是由着季节推进，晕染得更加醇美厚实。就像美丽的女子，春去秋来，岁月涤去了她轻俏的步子，却不能剥夺她们刻在骨子里的美。
地上的小灯笼依然惹人怜爱。风一吹，身姿袅袅，跃跃欲翩。我看它们，无限爱怜。我似乎又听到友说：你就像个小女孩。可爱的!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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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窗外那棵合欢树
作者：倏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