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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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得知他马上要来看我的时候,心里直嘀咕:这小子突然彗星般光临,瞅着吧,准没好事!

小叔子大概有一年多没登门了,因为他知道,我从心往外讨厌他!这小子贼不着调,有份挺不错的工作,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对付着,压根也没放在心上。三十来岁的人,动不动开着公司小车,跟一帮狐朋狗友鬼混,一整没影了,老总是我的朋友,若不看在我的面子大,肯定不会睁一眼闭一眼,早叫他滚蛋了。

更可气的是,一个小车司机也满身当领导的派头,兜里仅有几枚钢蹦,却一副大款的甩头,自以为娱乐明星般的风流,绯闻缠身,四处留情,身边临时小二、小三走马灯似的换,说出来不怕您笑话,光编外侄男侄女冒出好几个了,不知道的捏?

可怜我那小嘴巴巴地能说会道的妯娌小芳,连哭带闹几通之后,实在招架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无奈之下,杀猪不死--蔫退了,离了婚,带走了冰雪聪明又俊美异常并且十分可爱的宝贝大侄儿。据说前些日子,还有个昏了头的大学生,未雨绸缪,求她照看一下未来的宝宝,很可能是大侄儿的弟弟。

更可怜我那老实巴脚、本本份份一辈子的公公婆婆,气脉心邪再加急火攻心,一个脑栓,坐在轮椅上望天,不再去思、去想; 一个干脆驾鹤西去,进了天堂,从此眼不见心不烦,摆脱了锥心的悲伤。也许,他们做梦都未曾想到,当年不顾一切生个老丫的愿望,老天竟赐给他们一个为其操碎了心的孽障!

因此,我不止厌烦他,可以说,还有些恨他!“哇!…….啧、啧……”,他夸张地惊叫一声,搓着手,围着我转了一圈,上下打量:“嫂子还那么漂亮,咋保养的呀?啧……这身材……”。

“少忽悠,有事快说!”

他干咳两声,低眉偷瞥我虎着的脸,嗫嚅着:“……嘿嘿,有事求嫂子……只有嫂子能……能帮我……”。

“做掉?求我劝人家做流产?”我冷笑,气得声音有点抖。反问他,“你没病吧,为什么只有我能帮你?你咋知道,我会管你这些破事情?没功夫,你走!”我打开房门。

“这个忙你一定会帮,她,她是你朋友,嫂子!”

“谁?我的朋友?!”

“……”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颓坐在沙发上,半晌才回过神来:

“天哪!她离婚,打算跟你?”

“嗯!”

“你,你是喜欢她的钱吧?”

“什么话,我没钱吗?”

他目光闪烁,看似诚恳状,随手拈一颗鲜红的大樱桃咬进嘴里,叭哒着,然后吐出上面残留几丝淡红果肉的裸核儿,连同手中细茎,丢进面前玻璃烟灰缸。



两个女人,面对面坐着,矜持、雍容。秘书走出去,轻轻带上房门。巴西咖啡袅绕的苦香,溶解了我们刚见面时的不自然和即将捅破那层隐私带给她的尴尬。一下午促膝长谈,往事如烟,我们仿佛追回了远逝的日子,沉浸其中,品味着那年那月的苦辣酸甜:闺中的亲密无间,校园里的浪漫,当年创业的艰难。

“他还好吗?”想到我们那位戴副深度近视眼镜、文质彬彬的同窗--她的丈夫,我轻声问。

“喔--很好。他下月末回国。孩子也适应了那边的生活。”她正凝视着杯子上的丘比特图案出神,抬脸瞥我一眼,慌忙躲开我的目光,低声回答。一抹愧疚的红晕飞上她白皙的面庞。

小叔子风风火火闯进来,看到我已经在这里,故作惊异:“咦!什么风把局长夫人吹来了?”他偷觑一眼上司脸色,扭头冲我挤了挤眼晴。

过去只以为,他仅凭高挑的身材、俊爽的面孔佐以巧舌如簧的甜言蜜语,着实迷惑征服不少年轻女性,真没想到,他情场作戏的演技,居然炉火纯青。紧接着发生的一幕,不但给我这个阅历颇丰,渐近中年的女人,上了生动一课,他让我感到恶心,更是无法控制的愤怒起来。

窘迫难堪的好友,一改从容自若能言善辩的作风,竟然局促不安起来,她低着脸,吞吞吐吐、字斟句酌地表明了态度及决定,时不时拿眼角瞄下他的反应,生怕给情人造成伤害。

“……什么?做掉孩子,翻过这页,到此为止!?”他勃然变色,像头暴怒的野兽,压低了声音,咆哮道:“好狠心的女人!那是我俩的骨肉--我们的爱情结晶啊!--难道往日的真情痴爱都是假的么?”

他端正的面庞扭曲着,那痛心疾首的样子,感动得我那位傻姐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看得我目瞪口呆。

假如,我没瞥见这小子背着他心爱的女人,抛给我一个得意的鬼脸,假如,他不画蛇添足般要推窗跳楼的过份,假如,没听到睿智聪敏的好友,撕心裂肺的爱情表白,我也许为他们坚贞不渝、视死如归的浪漫爱情,感动的一塌糊涂,一掬同情之泪。

可我已幡然意识到,这是小叔子导演的一幕闹剧时,我愤怒了:为被愚弄的朋友,为被男人愚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我冲了过去,拽开嘤嘤而泣、面色惨白的她,猛地打开窗,厉声喝道:“跳啊!跳!若是真男人,你就跳下去--证明你舌头卷着的真爱!跳哇!怎么不跳?假的吧,你这混蛋!竟然……!”

“嫂子!……”

“小叔子!我是嫂子,可也是女人!--你,啊呸,不配谈爱情!”

他悻悻地摔门而去。

我笑,笑得满脸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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