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祖传秘方”的面纱

韩愈（768—824）说过一句名言，“可以智者道，难为俗人言”（见《送陈秀才彤序》)。所以我现在说：“所谓祖传秘方也者，是骗骗人的。”此言只有智者能同意，俗人是无法接受的。 其一，既称祖传，则方必出于古人之手。医药是在天天进步的，昔日具有10%的有效方药，今天已有50%有效率的方药，试问你选择昔日的还是今天的。明天更有90%有效率的，是否还留恋乞灵于今天的药方？一如过去的独轮羊角车一统天下，现在自行车、汽车、火车、飞机辈出，只有呆子才去使用独轮羊角车。 其二，有效方一经使用，疗效真高，当然求之者日愈增多，祖传父、父传子、子传孙，代代相传，决不中断“冷场”，毋需你遥远的子孙去“发掘”。“发掘”二字可以证明已中断“冷场”，也就是说明此“方”不太高明。 其三，即使承认它疗效极好，但要知这个疗效是产生于当时病种少、病因简单、病人要求也不高的环境里。而在病种多、病因复杂、病人要求高的今天，还能“以不变应万变吗”？笔者童年还亲眼见到不少依赖祖传秘方来治病的医生，经过六十、七十年，早已旗卷摊收。何也？没人请教了！ 其四，祖传秘方，仅仅是专治这个病的。古代医生诊断水平不高，他的诊断是否准确？遑论更有不经过医生诊断而凭病人自己想象得之的。在“病”与“药”不相符之下，张冠李戴，还能谈得到疗效吗？没有把你治坏，你还算幸运哩。 其五，同样一种胃病，有的胃酸过多、有的胃酸过少；同样一种甲状腺病，有的缺碘、有的碘过多。即使这个祖传秘方有效，那末其中仅有50%的病人有效，而另外50%愈治愈坏、愈治愈加重。 其六，最可使人笑痛肚子的是“治疗恶性肿瘤的祖传秘方”。要知人们对恶性肿瘤的认识，不论国内外，都近在百年。1913年从国外译来的《罗卡两氏外科学》中尚没有此病。病未认识，祖传秘方倒提前出现，天下哪有这等怪事！ 其七，或谓“单方一味，气死名医”。祖传方决不在单方之下。要知单方是民间的验方，是公开的，而祖传偏偏冠之以“秘”，那就有其“难言之隐”了。而且说是“祖传”，从父无从考证，仅仅凭你的口说而已。“口说”本来就是“无凭”，不是骗骗人是什么？ 所以“祖传秘方”，仅有其辞目而未必确有其事实。其所谓“祖传”和“秘”，值得怀疑。用之安全问题，尚难保证，更遑论其疗效了。因之有人说，相信祖传秘方者是呆子；打着祖传秘方旗帜来替人治病者是骗子；一个堂堂正正的医生而以祖传秘方来标榜是笨伯。不管呆子、骗子和笨伯，都是俗人。因之也难以与他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