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万林(北京市顺义区大孙各庄中学)
敢骄傲地说,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毕业,我都是班上学习成绩的。也正因如此,再加上我家是中农出身,读初三时,我遭到了严厉的批判,到全校大会上作检查,坦白自己是如何“受资产阶级家庭的影响”、“为升官发财”、“骑在劳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而读书的。也许是我会些文笔、检查深刻吧,我过了检查关,被推荐上了高中。
那是1976年,我要到另一所学校读高中了。临行前,班主任再三叮嘱:“到了新的环境,别人都不了解你,你要重新做人,脱胎换骨地改造自己。”正值青春期的小伙子,容易不计长远、脑瓜一热:何苦呢?学习好反倒挨批,索性不学了。果然,到了高中,我反常地、加倍地玩闹,似乎是要将功补过。那时,我经常旷课,骑自行车到城里玩,早出晚归。当时,生产队实行工分制。那一年,我帮家里到生产队劳动,挣了420分(每天6分)。这是要70天的劳动啊,这70天里,有星期日,也有跟老师谎称有病请假的。升高二时,物理考试,我得了15分,稳居班上倒数第一。当时,我自己还感到无尚荣幸,觉得这才是彻底改造了资产阶级思想。
1977年暑假。
我村有个姓邱的老师在北京城里教书,不知他哪得来的消息:“今年上大学可能要考试了,听说你原来学习不错,好好准备准备吧。”可是,玩野了,哪里学得下去?再说,他的话可信?考试,那不是资产阶级的东西么?
1977年10月,邓小平同志提出,党中央,国务院研究决定,11月份全国高考。招生简章中的一句话至今记忆犹新:在校学生,如果成绩特别优秀,可由学校推荐,参加考试。当时,我在读高二,只符合“在校学生”这一条,但成绩绝对“特别不优秀”。我找到了班主任,说明自己的过去,表示一定在高考前的一个月里,努力学习,争取被推荐。至今,我都忘不了我的班主任——徐老师的恩情。听到我说要好好学习,他非常高兴,当即表态:“你好好学,有啥不会的问老师。就是我睡着了,你把我叫醒,我也愿意。”果然,经老师推荐,学校研究决定,我以“在校生”的身份,参加了1977年11月的*后首次高考。
学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一个月的时间里要学的东西那么多,积重难返呀。当年,我没敢考理科,毕竟它连贯性强,要求理解的内容多。利用一个月的时间,我生吞活剥地硬记了一些史地、政治,走进了考场。那一年,我以253分的成绩稳居我校文科状元之位,超第二名33分。然而,当年录取线为:往届生260分;在校生320分。我校没有一人考入大学。高校录取完后,中专录取。含我在内,我校共四名学生考上了中专。我去的是顺义县师范学校。
以后,由于工作、家庭、身体等原因(也许是借口吧),我的大学梦一直未能实现。这该是我终生的遗憾。于是,我用自己的遗憾教育了我的儿子,教育了无数个学生,勉励他们应该让人生少些遗憾,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放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