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高考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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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高考以后,我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散了架,疲惫困乏,只想着睡觉。于是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连睡3天,才觉得缓过劲来。

大约是考后两周左右,母亲让我去县城买炒菜的铁铲。我骑着家里那辆脚踏板只有横轴却没了踏板
的自行车,一路哗哗啦啦地奔县城而去。路不怎么平坦,两边是刚刚栽种的杨树,路上没有阴凉。太阳光那天很毒,晒得人透不过气来。我无心看什么风景,只顾狠狠地骑车,想早点找个阴凉地避避太阳。

半路上遇到了同学,刚从县城回来。于是就问分数。他告知我上了本科线,可他是班级第一名,却考得不好,考了440多分,他说他专科还悬乎。说的时候很沉重的样子。虽然我们高考的时候全力以赴,说好了考不上从头再来,但此时的沉重还是无法消除。

调头回家告诉父母。母亲看我回来了,就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买的铲子呢?”我说半路上遇到同学,问了分数,就没去县城,回来了。母亲迟疑地问:“考上了没有?”我马上应道:“考上了。”父亲正在屋子里编竹器,听我说考上了,就抬起头,微微笑了笑,然后问:“考上什么学校?”父亲并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确定什么学校的。我还是很快地说:“不管是大学还是中专,反正是考上了!”父亲听出我自信的语气,这才觉得踏实了。父亲有一种功夫没有白费的满足,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

接着就是等通知书。从分数下来我就开始天天想,日日盼。可是到学校一问,总是没有。心急如焚的当口,还要下地干活。干活也没有心情,别人陆陆续续都拿到了通知书,我的还不知道在哪里。于是隔几天就去一次学校,哪怕是干农活再累,也要去看看。后来就等得有些泄气,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尴尬。班主任说可能是没有录取,再等等,准备复读吧。我自己很害怕够了分数落榜。一纸通知,要把人憋死。同学们一个个来告别,都去报到了,我的还没来。看来是没希望了,我很不情愿地收拾书本,作了复读的准备。全家人的欢喜也烟消云散,都陷入郁闷之中。

1个多月以后,秋风渐凉,学校就要开学,我准备复读了。忽然同学捎信说,让我到学校拿入学通知书。我感觉自己好像是死而复生,父亲和母亲也像阴雨绵绵后忽然见到了晴天。终于等来了这个关系我一辈子前程的通知书,我骂了一声娘。然后喜极而泣。

没有比这更出乎意料的了。等待就像热鏊子摊饼,自己都觉得干黄干黄的了。想不到甘霖突降,映天的是一道绚丽的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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