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者
性别
年龄:38岁
与或然约定采访的时候,电话里的他很悲伤,甚至几度哽咽。我猜想,他应该是一个比较感性、比较柔弱的男人。
见到他的时候,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竟是个很魁梧的男人,而他的叙述,却显示了他的细腻――对感情、对生活,对过去美好的留恋,无一不在表明,这个男人有一颗敏感的心。
于贫贱中相识
我和素珍是在非常穷困时认识的。
我家境贫寒,早早就辍学打工,曾经有一段走南闯北的日子,也积累了些许经验。年少气盛的我回到家乡办了个厂子,没有挣到钱,却挣到了爱情。
素珍比我大3岁,可是长得非常漂亮。至今都有人说?这话让我听了很是自豪。那时, 她跟我一起办厂,却在一天偷偷将一封信塞给我,打开一看,竟是一封情书!这么漂亮的姑娘主动向我求爱,这对于我是一份光荣。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农村,自由恋爱并不被看好。再加上我本来就穷,后来厂子也垮了,更是没什么资本去追求她。她的家人不同意,而我的家人也反对,理由是她太弱。我不管这些,执意跟她在一起。后来,双方家长终于不再反对,我们拿到了结婚证,不料,真正的磨砺才刚刚开始。
领证的第3天,我们就开始闹离婚了。原因简直不值一提,只因为我父亲说了几句让她的家人不太入耳的话,结果她迫于家庭压力,竟然向我提出了离婚!千辛万苦才争取到的婚姻,我自然不肯放弃,我知道,她这么做也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于是,那一年间,我三天两头地往她家跑,希望事情能有转机。
我的努力加上她的憔悴――将近一年的时间,她瘦得不成样子,让人看了心疼。她的父母终于妥协,我们的婚礼得以举行。
于富贵中相守
婚后,她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我们没有钱,本不想过早要孩子,可是她怀孕了,我们也只能迎接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至今记得,她临产的时候,为了节约费用,连医院都不敢去,而是请了大夫到家里接生。我亲眼看到她是经历了怎样的一番痛苦才生下我们的女儿,心里对她又是疼爱又是歉疚。要知道,当时我们连60元的接生费都凑不出啊!
有了孩子,我自然更要努力,现在是3张嘴要吃饭了。在她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我狠下心到了石家庄,我想奋斗,想改变我们的生活。当然,她一个人在老家带着孩子,过得更加艰难,曾经有过10元钱凑合了一个月的经历,天天吃馒头蘸酱油,至今想起令人辛酸。而就是在那时,她也因为一些琐碎的事,与我的家人芥蒂渐生。
1996年,我的努力终于初见成效,通过做工程,我有能力把她们娘俩接到石家庄。生意越做越顺,第二年,我们就买了房子,后来还买了车,有了几十万的存款,与以前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了。
她学会了买名牌衣服、用高档化妆品,动辄几千上万,毫不在意。我不在乎她花钱如流水,只希望能补偿以前对她的亏欠。可是,她追求高消费的生活用品,却没有带来高档次的生活品质。她每天花很长时间把自己打扮得光鲜,却懒得收拾屋子,家里乱得一团糟,我每次找衣服都能急出一头汗。而且,她不注意生活细节,比如我说过她好几次。她不管这个,每次都把全家人的内衣外衣通通泡在一起,有时甚至泡一两天,直到把衣服泡臭。屡次抗议无效,我一气之下干脆又买了个洗衣机,专门用来洗自己的衣服。她却不改,一切照旧。
这些还都是生活小事,并不影响我对她的感情。我还是那么爱她,给她买贵重的礼物,带她去吃我所知道的一切美食。即使做生意免不了应酬,而我洁身自好,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如果一直这样走下去,我们还会是令人羡慕的夫妻。可是,后来,我的家却没有了我的位置。
于冷战中相悖
我们的经济状况改善后,对双方家庭的资助也都一视同仁。只要她的家人需要,我几万几万地借,从没犹豫过。后来,她的哥哥、弟弟分别来到了石家庄,连她父亲也来帮他们看孩子。我有些不愿回家了,每天家里太过热闹。她哥哥的两个孩子,她弟弟的两个孩子,再加上我们的两个孩子,闹得我头都大了。她有时也觉得抱歉,每当她父亲带着几个孩子到我家吃饭的时候,她都会打电话让我在外面自己吃点东西再回来。于是我就只好等,等他们离开后才回家。时间长了,我觉得这简直不像自己的家,因为满眼都是她家的人。其实我对她的家人也很好,只是,在她眼中,她家人太重要了,甚至超过了我!尤其让我不能接受的是,而我的父母却至今没能来看看。因为每次说起这事,她都是一肚子怨气,把一些陈年旧事唠叨个没完,说我父母的不是。为了避免矛盾,我只能尽力从经济上支援家人,对父母,实在是心中有愧。
终日生活在她家人的包围中,她对我也越来越忽视。这么多年来,她的生活就几件事,出门购物做美容。每年她的消费要十几万,却从没给我主动买过一件衣服。唯一的一件毛衫,还是在我的要求下给我买的。每当我说起这事,她总有一万个理由,什么她买的东西我看不上啦……如果说她是个天生粗心的女人,我也就认了,偏偏她对自己的家人又细心到极致。她弟弟刚来石家庄那会儿,她连卫生纸都记得给她弟弟塞到包里。而我呢?却从没得到这样的照顾。
最近一年来我们时常冷战,我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提醒她对我的重视。开始还见效,我们曾经有过彻夜的长谈和谅解,她甚至主动提出要为我庆祝生日,这可是我们结婚十几年都没有过的事!我也满怀期待,因为以前都是在她生日时我送上鲜花和礼物,这次也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我过生日的前两天,她竟然连句话都没说就带孩子去了她姐姐家,而且一住多天,让我十分伤心。生日那天,下起了瓢泼大雨,我含着眼泪给自己煮了方便面。多希望我的妻子能关心我一些,而她没有。
困惑中相煎
我的冷战策略效果不佳。妻子是个宁折不弯的人,矛盾反而越来越激化。在她的授意下,她哥哥甚至动手打了我!当时我们都喝了酒,碍于情面我没有还手。第二天她哥哥向我道歉,可是我心里的阴影却抹除不了。元旦,我发烧在家,迷糊中醒来,却发现家里空空如也,她已经不知去向。我自己挣扎着去输液,心中凄楚。她深夜回家,却发疯地大力擂我的房门,进来又吵又闹。那一刻,我几乎不认识她。
我也曾哭着向她请求:“只要你给我说一句软话,我就能回到从前。求求你,就给我一句软话吧!”而她不肯,她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我们之间找不到转圜的余地。
我们都很清楚,如果离婚的话,我会很容易找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而她已过四十,下场堪忧。可是我不想离婚,我还是很珍惜曾经的感情,尤其是我的两个孩子,那么优秀那么完美。我不忍心让他们沦为家庭不幸的牺牲品!
【后记】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或然在讲述时却不断地流下热泪。我除了安慰他,更多的是费解。因为,按照常理,几乎找不到他妻子这样做的理由。
如果只是挥霍财富,也就罢了。如章小惠,顶多落个败金女的名声。而对于自己的感情,却也那样肆意虚掷,确实让人有点看不懂。
听过太多由女人讲述的经历,几乎千篇一律“痴情女子负心汉”的版本。而或然,却是个难得的重情重意兼有奋斗能力的专一好男人。遇到这样的丈夫,作为妻子,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人生也许不太公平,有人苦苦寻觅而不得,有人坐拥一切却漠视。还是珍惜已经拥有的吧,不要等到真正失去时,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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