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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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十一点半。宿管房间。

  冬天的瑟瑟冷风从窗的罅隙里飘进来,刚刚洗完澡身上还冒着的一点热气可怜的被冷风稀释。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我们宿舍七个人站在宿管房间,面前是十几台正在运作的监控系统,录像里偶尔划过几个猫着腰窜逃的身影。

  “你们创纪录了!三个月被九次记名。难道不知道一个月被记三次就要退宿的吗?是宿管阿姨仁慈,看你们是女孩子,没有上报给学校。要是男孩子,宿管都不带说的,直接退宿,我这还在教育你……”

  我们昨晚说话,被第九次记名了。从宿管的口中知道,大概如此狂妄的小高一就只有我们了。但我们这高矮不一的这七个人,都长的这么安静乖巧啊。

  画面突然回到了八月底。我和父亲拎着刚领到的一床被褥,我抱着两个大水桶,颤颤巍巍的走进三一零宿舍。“三-一-零-”我在宿舍门口认真的核对了一下,确认了这就是我的宿舍。我是第二个到的。比我早到的羊驼正在一个人挂蚊帐。她睡在二床的下铺。我向来认生,仗着有父亲的陪伴,就也没去搭话,连打个招呼啥的也没有。一米七、头发干燥的她,帮我铺床的爸爸,和比她矮大半个头,原地打旋,不知所措的我,场面有点尴尬。一番折腾后,我的床铺好了,我和爸爸就去找新教室。除了铺床,我和三一零没有任何交集。

  夜晚,大家都在互相认识,自我介绍。我娇羞的如淳淳少女,羊驼至今回忆起来,“当时我就觉得你最文静,一看就是读文科的”,还真被她说中了。当时三一零还是八个人,只是军训后退宿了两个,两周后小云搬进来,才有了现在的三一零七大侠。第一个月,懵懵懂懂,尴尴尬尬。

  满满大家都熟络起来。熟络起来就不得了了。每个人的真个性才开始暴露无遗。当初熄灯后只听别人讲她们历史的我变成了话多的夜谈会会员,也是在聊天的时候被宿管抓过两三次,怪我。小吴当初天真有活力,蹦蹦跳跳,如今开始讲起小黄笑话,被称为三一零龌龊之源头。小驼外向张狂,顶着她的干燥爆炸头,我行我素,把王妃唱成舍歌,引领辣条趴之潮流。还有小麦,小黄丹,那个把我认作女票的小诗,都是这芸芸众生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当然,我想在我的带领下,梅西很快可以变成全舍男神。嗯,是这样的。

  从宿管的房间出来,我们都是憋着笑回到宿舍的。钻回被子里,脚终于是暖了一点,脑子里全是这几个月的点滴。饮水机上的水换了一桶又一桶,怎么时间就过那么快呢。我想,可能等下说一句话,这么恰好被宿管听到了,我们就要退宿了啊,三一零就不存在了啊。即使我们表现极优秀,也最多还有一个月。下学期就要分班了…小诗小驼铁定选理,成绩优异的她们一定会分到理重。还有那些还打不清选文还是选理的,还有我这个铁定选文的。大概都不会再住到一块了。突然有点喜欢这个常年被宿管催促刷洗的泛黄小厕所,虽然现在还是能清晰嗅到一阵阵厕所之香。

  文科生又矫情了。

  我想在梦里遇见很多个你,那样就可以不分离。我们都有自己的小小梦想,纵使道路南北错杂,也终究殊途同归。道路鲜花弥漫,我只希望都别忘了对方。

  望多年后的浅清黎明下,还能记起那些早起写作业的早晨。闹钟刺耳,互相拉扯着起床。睡眼惺忪,互相提醒我们有梦想。

  叁壹零。逐梦路上小小的摆渡船。船上的人却是最美丽的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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