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去了,永远地去了…… 不惑之年失去爹,我便从此成为没爹的孩子,痛苦是剜心痛肠的。 九年来,经常浮现在我眼前的—— 是寒夜里,爹搂着我在陈旧的、短的捂不住脚丫子的被窝里酣睡的情景。 是我肚痛卧床不起,大便困难时,爹用仅有的几滴胡麻油,用简陋的塑管对着我的屁股,用嘴吹进我的**来润滑的情景。 是爹不舍得的自家树上一颗黄杏,而去换几毛钱,供我上学的情景…… 是爹为了给我穿上过年的新衣裳,而早出晚归,走村串巷,冻伤了手,满脸煤灰的卖爆米花的情景。 是爹为了省几个钱,推着独轮车远涉村外二十多公里的盐碱滩上扫碱土,汗流浃背,伶仃孤苦,没有帮扶的情景。 爹是庚寅春节正月初三日戊时在老家病逝的。 弟弟们说,爹弥留之际很平静,很淡然,吃了晚饭,回到他的房间,坐着就走了。 爹离去时,我正在海南三亚度假过春节,就是在大东海海滩上和亲戚们吃饭喝酒时。爹留给我的是没有拖累,于我却是终身的自责、痛心。“父母在,不远游,”思爹的梦醒不过来,心里永远是别样的痛。 这些年,我吃过不少风味酒菜,可最爱吃的还是爹给做的蒸鸡蛋糕;听过不少励志豪言,可最爱听的还是爹那些家常话和“心里要长牙。” 爹已不归,常思常忆。至少这些事我无法忘记,爹永远是那扇挡风的墙、遮雨的棚、指南的针、迷路的星光。 儿时,常常有乞讨要饭的来我家,爹总是热情满满,赶上我们吃啥,爹就给啥。有时候不在饭点上,爹总是用硕大粗糙的双手捧着满满一捧面粉给了要饭的。每每这个时候,我很气急败坏,大嚷大闹,还用手抓爹的袖口,逼他赔我的馍和菜。 可爹说:“要饭的很可怜,实实在在给他点吧!”爹一向溺爱他的儿子,但在这件事上从来就并没有顺从过我。 祖上春联受“辱”的事情很欺负人。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总是在埋怨爹的热心和宽容;常常抱怨爹为什么咱家受了那么大“侮辱”却还是要给别人写春联? 爹却说,“儿呀,过去几代的人事儿了,咱们不去计较这些,别人不会写,求爹写,是在尊重我,干点好事不吃亏;别人那样写我们家,也许是一时糊涂,也许是想出风头,也许是一时嗔怨……。” 成年后,每逢春节写春联时,我不由地想起爹说的这些话,爹的宽容和慈厚是如此的朴素大度,赠人玫瑰,手留余香,爹善良真诚;爹宏远博爱;爹是好人。 六十年代,经历了严重饥荒。其实爹也常饿得难受。爹和我们吃饭时为了几片菜叶、几个苦菜饼子,几块山药蛋而相互谦让。 我爱身边人,注重热情善良待人……这都是爹生前身体力行教导过的,这也该是些能让爹宽心的话。 如今想再说多说,除了可惜还是可惜,晚了……只有默默地按爹的意愿一如既往地做。 爹已远行。我常常遥望北斗方向那颗亮堂的星星…… 苦不能说再见,悲没有来生;只能祈求爹继续护佑我,滋育我。爹:儿子还想和你说说好多……
【编者按】:斯人已去,思念悠长。文章用质朴的文字表达真挚的情感,满纸心酸,句句含情,让人唏嘘,让人感叹。或许,好好活着就是对逝去亲人最大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