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曾有电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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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是自然界的存在物,不存在被发明出来的说法,应该说是被发现。美国科学家本杰明•富兰克林,1752年7月用风筝吸引雷电的危险试验,使人们认识到雷电是一种电。此后富兰克林发明避雷针,在欧洲广为推广。1866年,德国工程师西门子,发明强力发电机,并用于机车上,电真正进入人类社会生产,为人类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总之,电被人类使用,让人类文明史来了一次质的飞跃。  可是由于诸多原因,我们国家直到改革开放还有许多地方没有用上电,特别是我们山区农村。  没有电的日子是什么样子呢?  从我记事的上世纪60年代说起。首先是夜间的照明问题,农村的人们都要劳作到天黑才回家,回家得烧饭,因为用的是柴火,烧饭的过程较为漫长,晚上七八点吃到嘴就不错了,之后还得洗漱,照明是必须解决的问题。煤油灯是当时最好最先进的照明器具。那时是计划经济,什么东西都得凭票供应,煤油更是如此。老人们一直称之为洋油,物以稀为贵,能节省就节省。但摸黑又不行,本可以继续用菜油灯,菜油灯是煤油灯前一代的高级照明用具,一精巧的竹架,架上置一小碟,碟中放一灯芯草的芯子,倒上菜油就可以了,既可挂于壁上也可放置在桌旁。可是“以粮为纲”年代,有限的田地都要种粮食作物,油菜之类的经济作物一度几乎退出了历史舞台,菜籽油食用都成了奢望,更别说拿来点灯。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人们从做饭用的柴薪中得到启示,将耐烧而且火焰明亮的松树柴片挑拣出来,架在泥瓦炉子上点燃,满屋生辉,松香四溢!虽有烟尘,但没有辐射没有触电之虞,更不用花钱。那时做家具盖房子杉树用的多,松树不值钱,所以松树得以久存,长得年数越久松树的油脂含量越多,燃烧起来的火焰越明亮。  解决了照明问题,饭后的片刻闲暇,人们就有了聚集的处所,左邻右舍昨日我家今日你家的,围着光亮,或天马行空地瞎聊一气,或闲聊着一些家长里短,想象能力强的老者,不时杜撰一些离奇鬼怪之类的耸人听闻,让我们这些小孩环顾黑漆漆的四周赶紧龟缩进大人的怀中。聚集是短暂的,松柴片也得简省着用,早睡成了民俗。那时每家小孩子多,恐怕与这无所事事的早睡的夜晚有关。  下大雨下大雪等恶劣天气,人们不出工,闲不住的人们或有要事办理的人们,就借此穿簑戴笠走村串户。不出门的爷儿们高档次的打打扑克下下象棋,绝大多数是串门清谈。家家都有大瓦茶壶,放在装有破絮的桶里保着温,邻人来了献上一碗。妇女们则是缝缝补补,衲鞋底做布鞋。我们那里都是大屋场,一个屋场十几户甚至几十户的,小孩子们躲猫猫捉迷藏玩的空域很大。我们从小学一年级到三年,书包里只有一本《毛选》乙种本,别无他物,所以不会有家庭作业。  到了70年代后期,开始与电有了关系,有线广播通到了家家户户,每天早晚各有约一小时的广播节目,主要是新闻与天气预报,老人们最为关注的是天气预报,因为新闻中有太多的新鲜词语,语音与方言差别大,听不太懂。而天气预报晴天、下雨等听多了就不费劲了,不过也一度给她们带来过困惑,“局部地区是哪里哟,嗯个厂子哟嗬天天有雨哟”。  那时没有电,却也能偶尔看到电影,因为放电影的同志自带了“发电机”。那种发电机不用烧煤不用烧油,像骑自行车一样,两人在固定的机架上不停地踩踏,达到一定的转速后电就产生了。这可是高难度的技术活,因为村子里没人骑过自行车,毫无经验,要么踩空了,要么踩重了,要么两人不协调,一场电影总得换几次“踩手”,由于换人和踩的速度的关系,电影总是断断续续,配音也变得很怪异,该激昂的有时软绵无力,该低婉的有时高亢刺耳,但这并不影响看官们的热情。第二天“踩手”们的小腿上大多有块状青紫,被踏板打的,即便于此,下次他们还是争相踩电。  除了电影,为配合政治宣传,大队还有自编的舞台节目,几年还能看到一次县黄梅剧团下乡演出的黄梅戏。摊到接待的生产队,队里老少感到非常自豪,早早地献出自家的门板,搭好舞台。照明用的是汽灯,那家伙一个相当于几百瓦的白炽灯,两盏汽灯在舞台前上方一挂,地下一根绣花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为了看电影、看演出,远近周边屋场的人们高擎葵花杆火把、干竹子火把往返,使得漆黑的山野也跟着热闹一番。手电筒对大多数人来说可是稀罕物。  70年代末年,我们村建了一座小型水力发电站,因为自然环境恶劣,电站建在深涧山崖边上。天晴久了水力不够,轮机转速受限,电压上不来,白炽灯的灯光气若游丝;雨下大了,经常被山洪冲毁。其时我在村里任民办教师,学校里有代销点、有医疗室,有长年加工澡盆水桶的木匠,还有长年驻点的路线教育工作队的成员。水电站的电靠不住,煤油灯得长备不懈,于是每到下午天黑前,擦煤油灯罩成了我们大家的必修课。别看那个玻璃罩子,擦起来还真不容易,下方略大,抹布转几圈就可以了,中间是大葫芦型,手指顶着抹布够不着,特别是上头,积满了煤油的油烟,如果不每天擦干净,经日过久就更难擦干净。校长汪先生和村医王先生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他们的灯罩总是擦得贼亮,令众人羡慕。  改革开放的步伐慢慢临近,老百姓的生活开始改善,山村农家过年大多有年猪宰杀了,每当这个季节,工作在学校大院里的老师、村医、大队会计等等,常常被请去吃杀猪饭,八毛一分钱一斤的山芋干酒的滋味,回想起来似比现在的五粮液还好。因为我们民办老师那时没有工资,是折算工分,一个月只有5元人民币的补贴,平时村医上县城批发药物,带回几支油条或几斤新鲜毛豆,打一碗汤,喝几口酒,就算打了个牙祭。吃杀猪饭应该与当今所称的腐败无关,对老师而言,那时学生都没有升学指望,无利益关系可言,没有学生的老乡家也会请你,纯粹是对“文化人”的一种尊重。  随着国家村村通工程的实施,我们村子也应时并入了国家电网,凡城市生活生产用电的形式,村子里家家户户都能实现,可以使用彩电冰箱,可以使用电饭煲微波炉,手机多家营运商用意挑选,米、粉、饲料加工不必再靠人工。  没电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编者按】:一篇回忆文字,详细的记叙了曾经岁月中没有电的日子,文中以朴实,流畅,精炼的文字,抒发着内心对那段光阴的点滴感受,文字对过去时光的回顾,增加了文字的厚重感,体现了不俗的文字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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