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关于跳舞那些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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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关于跳舞那些事

  朋友郭春柏说,有一年他去毕节教育学院找我,我和张韬请他喝酒,然后又约了几个女生,请他去跳舞,但他不会跳,坐了一个晚上。这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具体的细节早已忘却,但那时在毕节教育学院,我们九五级中文专业的学生酷爱跳舞,是至今难以忘怀的。  由此我就想起许多关于跳舞的事来。         在毕节教育学院,我们跳舞有几个地方。学院舞厅,开在食堂二楼,设施简陋但宽阔——好像隔一个周开放一次;街上的舞厅,百乐门,小世界,七色舞厅,松山舞厅等,都去过,但我们最常去的是百乐门舞厅和七色舞厅;还有就是我们教学楼的某间教室,男男女女约上一帮,把教室里的桌椅往边上一排,摆一台录音机,就可以跳了。我们九五中文人多,上课是阶梯教室,跳不成舞,所以我们常借其它专业的教室跳舞,这就牵涉到更多的人,跳着跳着影响就大了,以至于让我们的古代文学老师谢笃圣先生狠狠批了一顿。  谢笃圣先生学识渊博,治学严谨,毕节教育学院毕业的人,一提到他,至今仍尊崇有加。有一天上课之前,先生缓缓扫我们一眼,说:“诸君哪,正是刻苦求学的大好年华,不好好用功,不好好读书做学问,却整天喝酒跳舞卡拉OK,这真是世风日下,情何以堪哪。”大凡有学问、有风骨的先生,多少都会有些与世俗生活格格不入的癖好吧。之前我们就曾听过谢先生不少掌故,已经大为惊奇的了,这时听他这么一说,就有人在下面小声抱怨,说先生自己不会跳舞,所以也见不得我们跳舞。因为是阶梯教室,哪怕第一排,离讲台也是比较远的,我相信我们的议论先生是听不见的,但先生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并勃然变色:“有些同学认为,我老谢不会跳舞,不懂跳舞,所以看不惯你们跳舞。我告诉你们,跳舞算什么哪?我老谢是不愿跳、不屑于跳,否则,你们那个一三四乓乓叉叉,算什么哪?它有《诗经》难懂吗?有《楚辞》难懂吗?哼,一二三四乓兵叉叉,诸君哪……”先生恨铁不成钢,后来竟至于痛心疾首,全班七十二名学员,有感于他的拳拳之心,一个个开始屏气凝神,正襟危坐,先生才开始了他的讲义。  先生严厉,学习自然不能落下,但舞还是要跳的,更何况我们的心理学老师黄大玲女士,并不反对我们跳舞。黄老师说,她不但跳舞一流,而且手上的感觉特别灵敏,比如她买豆芽,说买半斤,只要随手一抓,放到秤上,绝对一点也不多,一点也不少。这话后来引起了我对心理学的莫大兴趣。总之,黄老师鼓励我们请她跳舞。在食堂二楼那个巨大的学院舞厅里,伴随着一支舒缓轻快的乐曲,我看见黄老师穿一袭黑色的长裙,和英语专业的池涌老师翩然起舞,一会儿悠然在东,一会儿飘忽而西。于是我就想起了一首乐府民歌:“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因为自愧技不如人,所以直到毕业,我都没敢请黄老师跳上一曲。  学院里总是男生多,女生少,所以当时我们进舞厅容易,找舞伴难。我们就不约而同把目光转向校外,师专,卫校,农校,财校,师范,都是我们当年邀约舞伴的地方,这其间,去得最多的要算卫校了。每逢周末,教育学院的男生成群结队往卫校跑,一时间蔚为大观,如同乡下赶集,我们戏称为“赶卫校”。我也赶卫校,并找到一个金沙的小女生做舞伴,跳过几次舞,后来她想送我一条领带,我没有要,那时我还陷在一次情感地震的断裂带中不可自拔,于是这事就没了下文。九六年冬天,在《高原》杂志举办的一次笔会上,我关注到两个师专的女生,一个叫蔡雯,长发,金沙的;一个叫张菊,短发,织金的。我就到师专去,准备请她们跳舞。那一天蔡雯不在,遇到张菊,我和她在师专外面的一片草地上坐了一会,记得我给她看了几首我的诗,至于都说了些什么,现在想不起来了,我只是觉得,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一点愿意和我跳舞的意思,我也就连发出邀请的信心和勇气都没有了。这事本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去年十月,去织金参加一个市作协组织的小说创作培训班,其间有一个叫张菊的人,漂亮,长发,似曾相识,我无法猜出她是否当年师专的那个张菊,本来打算问一问的,但后来一想,就这样一直都弄不明白,不是也很美吗?所以直到今天,我还是分不清楚,此张菊是否就是彼张菊。我记得后来在微信群中我们还聊过几句,但我始终一句也没有问,而她也始终一句都没有提,妙!  最后一个学期了,我也就遇到了我在毕节的最后舞伴。她也是卫校的,和我邻县,这里我必须隐去她的名字,因为一九九七年七月,我们在毕节教育学院门口的足球场上,哭了整整一晚。其实我们一早就明白,毕业后我要回我的县,她要回她的县,作为穷人家的孩子,那时候别说是两个县了,哪怕就是同一个县相隔较远的两个乡,都是天涯。我记得大约因为姓唐,或许还因为嘴比较甜吧,她和她卫校的好朋友们,都一律叫我糖罐子,至于我叫她什么呢,我不说。她们学校比我们提前毕业几天,她说:糖罐子,你说怎么办呢?我不知道,临别我把她送到学院门口的足球场上,我们沿着球场周围的跑道走了一圈,又走一圈。那天晚上我们设想了毕业后的各种可能,但每一种可能都被现实无情堵死,最后我们得出结论,唯一的可能就是分手。毕业即分手,那种锥心裂肺的痛,使我不敢回头看她带着晨雾和露水远去的背影。  后来到贵州教育学院进修,我依然酷爱跳舞。那时贵阳有很多舞厅,大多数舞厅的门票都是三块,因为常去红玫瑰舞厅,我就干脆去批发舞票,一百五十块钱一百张,有时还可得到一些赠券。于是许多晚上,我们就一群一伙、十个八个的泡在舞厅里。我们那个级的中文系有两个班,一个白班,一个夜班。我读的是夜班,一般是白天休息,或者勤工俭学,晚上七点到十点半上课。有一段时间,我花在买舞票上的钱,比用来买饭票的还多,课程也耽搁了不少,实在是不可救药。好在后来我终于把贵阳卫校的一个威宁女生跳成了我的妻子,二十年来,虽没有大富大贵,但直到今天,我们双方的父母都还健在,我们的小家也儿女双全,也可算是修成正果了吧。  今天,街头已没有什么舞厅了,年轻人都在混歌厅酒吧夜总会,中老年都在忙着跳广场舞,于是就常常想起当年跳舞那些事来。朋友郭春柏问我,还记不记得当年跳舞时那些女生的名字?当然记得啰,甚至可以说,岂只记得……但一想到二十多年时光已悄然而逝,禁不住一阵感叹唏嘘,于是就说:唉,不提了,大家都老了。                                 2019.11.4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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