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夜空 文/崔艳梅
那年与人类久未谋面的海尔•波普彗星光临地球的上空。初春的深夜,我迎着刺骨的寒风想一睹它的芳容。可是零零落落的灯光和悬浮在头上的烟尘总是干扰视线,灰蒙蒙的夜空中没有找到它的倩影。
回乡下上班,夜幕降临以后面向西北,一抬头就看到了。它就在房西的柴禾垛上。海尔•波普彗星正向我们走来,它仿佛游离于浩瀚的星空之下,是个背负着行囊前来投奔的游子。它看上去要比别的星体大许多,光线柔和,身后携着迷人的光柱,非常漂亮。
直到暑假海尔•波普彗星还追随着地球,只是位置从柴禾垛移到了水房子上边。它的风姿依旧不减,光线比初次见到它时明朗。
步海尔•波普彗星后尘的百伍彗星,在家乡清澈的夜空中也是很容易就找到了。
春节除夕夜除了吃就是玩。我们一群七八个年龄相近的女孩聚在一起,出这家进那家把我们这几家都得走遍。一簸箕炒熟的瓜子在柜盖上放着,到谁家都是随便抓。瓜子嗑得嗓子发干舌尖疼,那也忍不住,看见别人嗑 ,手还往簸箕里伸。到谁家一进门家长就往手里塞糖块,哪管我们含糖含得腮帮子都酸了,非让吃。
本来就少年不知愁滋味,何况我们也没啥愁的,过年了,玩儿呗。我们在董春英家玩儿的时间最长,她家拴住我们的是一百多个嘎拉哈(猪羊等偶蹄动物后肢的骨关节)。
那是一种纯天然的骨头玩具,一只手能抓四五个。是略长的六面体,每个面上各不相同的立体图案比人工雕琢的还精致。这玩具在她家流传了几十年,经过无数双手掌的磨砺,表面光滑圆润,还染上了颜色。
直到玩得头昏脑胀,对谁多谁少都不计较了才从冬董春英家出来。董婶嘱咐:“别光玩儿,等三星到头顶上回家吃饺子。”于是我们把满天的星星都不放在眼里,心里只有这三星。
出门往天上看,冬日深邃的夜空寂寥而空阔。星星们有的成群结伙,有的比邻而居,也有不合群的,身单影只孤独地徘徊在空旷的原野上。所有的星星都眨着冷漠的眼睛无视地面上的一切,祥和欢乐的节日气氛根本没有感染它们,看上去亮晶晶的星星闪烁出来的光辉让人觉得寒冷。
我们的视线匆匆地往茫茫夜空中扫,很快在东南方向汇合。那是一字排开的三颗星星,大小相同距离相等,看不出远近亲疏,是一个雷打不动的最佳组合。成年以后读了相关的书,知道这个组合属于猎户座,悬挂在猎户的胸口上。很像是英武机智的猎户佩带在胸前的三颗宝石。
走到了头顶上的三星催我们回家,还没有玩儿够的我们不情愿地各自散去。此时的三星形象清晰,也许刚才我们玩儿的时候没注意,有人偷偷地用地上的雪把它们搓过,雪亮雪亮的。
家乡的夜空记录着我快乐的童年。
参加工作大家都比着赛地读书学习,每天早晨四点半就让母亲叫醒我。还没从睡眠中完全醒来的脑细胞非常迟钝,为了让大脑进入最佳状态,我不立即读书而是走到屋外。早春席席的冷风吹在脸上,顿时神清气爽。拂晓的光明正在驱赶黎明前的黑暗,缀着稀疏星星的夜幕颜色渐渐变浅。西北方向走在穷途末路的一弯残月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它已无力回天。用不了多久,东方喷薄而出的红日将占据整个世界。
我不能留恋晓风残月,毅然开门进屋。
夏季室内闷热,自己规定的课程还没有完成,就神志模糊昏昏欲睡,便放放下书到院子里站一会儿。
夏日幽蓝的夜空像是被水洗过,一尘不染,满天的星星也显得格外干净。头顶上一道白亮亮的水,这水宽阔而悠长,贯穿无边的夜空看不到尽头,无数颗璀璨的明星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天各一方的牛郎星和织女星隔着水面交流着含情脉脉的眼波,那眼波纯洁而执着,任何外力的诱惑都吸引不了他们,亘古不变。两颗星星用自己忠贞的操守演绎着千古传颂的爱情绝唱。那时的我没有真正地经历生活,对牛郎和织女还读不懂。
头脑清醒了转身回来,映入眼帘的北斗七星让我驻足。这是一个设计科学造型美观的飞行编队,不管春秋冬夏风霜寒暑都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北方的疆土。这是一个精诚团结的集体七颗星星的光束聚拢在一起,把周围的天空照得通亮。
明天就要出去考试,看不下去书也睡不着。
深秋凉爽的夜空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让所有的星星都相形见绌。月亮把如水的光辉温柔地洒在大地上,已经萧条了的万物,被它的温柔倾倒变得婀娜多姿。同样披了月光的我,忘了距离考场还有公路铁路近一天的路程,忘了身边陪伴我的是泥屋草舍还有树枝夹成的篱笆院,只觉得月亮离我不远。
月亮的灵魂肯定是经过净化,不然透视它灵魂的窗口,波澜不惊的面庞怎么会如此宁静!你的宁静能融化所有的狂妄与躁动。你不仅宁静,而且你的美丽无与伦比。世间的鲜花会凋谢,容颜会衰老,你的美丽永恒持久与苍天同在。
月亮渐渐地升高,可没觉得它高高在上,仍然平易近人。月亮牵住我的思绪,考前的紧张和烦闷不知不觉地消散在深秋的风里。
家乡的夜空印证着我青年时代努力学习积极进取的艰辛历程。
我把家乡的夜空复制成几幅画面,存在心里,想起它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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