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的怀乡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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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深处的怀乡情结

文/王桥银(哈尼族)

岁月酿造记忆的美酒,时间沉淀怀旧的情感。想故乡、盼故乡的这种纯真情感,忆故乡、念故乡的这种乡村情结,好像从灵魂深处,冲出来、蹿出来,势不可当。

城市没有亲切的村庄,熟悉的河流、弯曲的小路、连绵青翠的群山。正月昂玛突,三月伙施施,六月苦扎扎,十月扎勒特。普通的农家小院,土基砌到顶,栅栏门、背萝、水井、红辣椒、熏腊肉、老黄牛、弯把犁。正月豌豆花开,二月小麦金黄,三月秧苗泛绿…六月水稻扬花,九月忙着颗粒归仓……让从乡下走进城已上了些许年纪的都市人心旷神怡,动情动心。许多城市人心头藏着一个梦想,那就是等积攒些钱,回到故乡或择一处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乡间,盖上几间瓦房,种上半亩菜园,读书,种菜,享受悠闲。如果有知心朋友来访,可以先去挖野菜、摘山果、掰玉米、宰山鸡,在那几缕炊烟飘过之后,可以邀几缕月光喝酒长叙,直到鸡叫三遍……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接到那张薄薄的、重重的、预示着改变我命运的录取通知书,真是喜出望外。我把通知书拿回家,父亲虽然认识不了多少字,但还是反复地看了几遍,好像那是世间最贵重的宝贝;含辛茹苦的父母异常高兴,父亲在美滋滋地抽烟,母亲抹着眼泪忙着炒菜做饭。离开小山村时,我心里既有对乡村、对乡亲特别是家人的留恋,又充满了对城市、对未来美好的期待。从那时起,我才真正懂得乡村对我生命的重要,才发现乡村是这么难割难舍,悄悄把对家乡的留恋、对亲人的惦记一点点深埋心底。

在城里工作,往往把一个很大、很宽泛的地方说成是自己的故乡。其实关于故乡的记忆,更多形成在中学时代。那时农村特别穷,虽然学费不高,但好多孩子仍然上不起学。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如说家穷的孩子早懂事。当时一家节衣缩食供我上学,我也算懂事,能够体谅家人的难处和艰辛,算得上村里比较刻苦的孩子。白天在学校,我认真听课,把知识当作应当精心收获的庄稼;放学后和节假日,我先帮着大人干活,放牛、摘猪菜、田间放水;晚上,坐在煤灯下读书、做作业、预习功课。

如今忙里偷闲回到故乡,站到村头巷尾,那熟知的乡音土语,那终生难忘的土腥味、牛粪味、灶烟味扑面而来。小村并没有太大变化,在外工作久了,我熟悉的人正越来越少,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变化、在减少,甚至有我不认识的人在对我指指点点,那分明在交谈我是谁。我陪着父母下地,经常有人和我的父亲打着招呼,又惊奇地加问一句“这是你家的小子?”。在我老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要是外出工作或者打工回来,说啥也得拿盒烟与老少爷们共享。那些曾看着我长大的邻居长辈,那些与我一起打打闹闹、顽皮长大的同学伙伴,在接过我双手递上的香烟时,也会仔细地打量我一番,亲切地与我交谈,问我迤萨那个火炉子能受得了?你抓紧捣鼓点钱把咱村这条路修了吧?……听到这些话,我胸口涌起一股暖流,甚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纯朴的乡情、乡音,蕴涵着多少真切的关心和期待呀。

回到村里,我经常细心寻找那淡忘了的记忆的痕迹。这里曾是我放牛割草拾柴的那条沟汊,这里是我们一群混小子打打闹闹、偷着烧苞谷吃的山岭,这里是我曾经从山脚到山头背谷子的小路,这里是那年夏天我和哥哥捣蜂窝的地方,这里是我们那群学生劳动锻炼时唱着革命歌曲挖的学校操场……童年、少年、青春时光,乡音、乡情、乡味,都已成为生命的基因和遗传密码。听听乡音,叙叙乡情,品品乡味,如饮一杯烈酒,如掬一股清泉,如沐一缕春风……

回忆与怀旧的界限有时很难分清。怀旧往往是对逝去岁月和事物的追溯和迷恋,回忆往往是对昔日生命轨迹、生活方式的反思和重塑。那每一次回故乡的探望,每一次在村头的驻足回望,那乡村情结就更牢固地盘扎在我的心坎上,是那么刻骨铭心。

(责任编辑: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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