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荐:这些丰富的情愫酝酿着生活的五味杂陈,凝积着世间的百态,让每一个故事和每一段经历都雷动详实,即便她有动情之处,仍是风雨不惊。
这是一张载着悠悠岁月的老照片,它被我偶然发现,在柜子的底部。它安静地躺在那里,黑白色交相映衬,朴实却有味,即便被氧化的痕迹肉眼可见。
照片里的人是我的母亲。她扎着马尾辫,辫长及腰;她的额头处有着均匀分布的流海,流海飘飘,淌在浅浅的细细的弯弯的眉宇上,不觉间文静且甜美的感觉四处弥漫,就像月下独处,和着山泉的叮咚,邀着明月泻下的清辉,徜徉在朦胧的环境中,一切安静而唯美。
应眉而绽的是一双不太大的眼睛,眼睛不但炯炯有神,而且温婉有雅。仔细瞧来,它似乎说这话,说让你时刻保持着心灵的纯真,切不可被世间的浊气腐蚀了心智。
她的柔眸间,又画上了不太坚挺的鼻梁,恰到好处的与唇保持着距离。她的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却道不出是被何物,抑或是被何人拨弄了心扉,答案想必在她心里。
母亲着一身素白站在树前,左手叉着腰,右手胳膊平举摆出弯曲的剪刀手,似兔耳。她的双腿纤细岔开似丁字,尽管着力点不好,粉红色的绣花鞋却稳稳地踩在了地面上。这样的站姿留给我的印象似乎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
照片里的母亲,是一张瓜子脸,五官镌刻得精致。从年龄上判断,那时的她约莫十七八岁,青涩的青春完全可以从相片中照见。
我有留意到她脚下的土地,土地是被翻过的;也看到了身后的柑橘树,树径不及碗口;还看到了老房子,隐隐约约的。
这就是这张老照片,一张在时光的斑驳处微微荡漾的老照片,青春的印记甚是光彩夺目,竟看得人一阵酸楚。
母亲呢,现在正走在花甲之年的路上,陪伴他的有相敬如宾的父亲以及同她年龄相仿的人。我仔细观察过母亲,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她的长发不在,它是在生活最为拮据的时候舍去的,我大体能从儿时的记忆中搜寻得到。从那以后母亲再也没了留长发的习惯。
母亲呢,现在已把青葱的岁月尘封,就像她把这张照片压实在了柜子底部,也像她习惯了留着披肩短发,任凭时间淡忘一切。我趁母亲忙事的时候认真地看着她的脸颊,她的凹凸的脸上明显布满了纹路,柔柔的眼眸里也少了几许期盼,同时也多了些深邃,深邃中荡漾着深深的关切以及处事不惊的从容。
母亲呢,现在没能让自己的腰躯挺直,就像她无法让青春的魔力再释放一次一样。早年的劳作,中年的奔波,如今的生活操劳,多年的生活积压致使她的身影渐变佝偻,便便的体征里几乎捕捉不到当年年轻精干的影子。
母亲喜欢拉杂,偶尔也会和我攀谈曾经的日子。在她轻描淡写的讲述中,我知道这些年母亲饱含更多的是辛酸、失落、愁苦、焦虑,有时甚至还有绝望,当然期间也会夹杂着少有的欢喜,但这是让母亲最以为值得留恋的东西。这些丰富的情愫酝酿着生活的五味杂陈,凝积着世间的百态,让每一个故事和每一段经历都雷动详实,即便她有动情之处,仍是风雨不惊。
母亲呵!我已从您阳春的泽惠中茁壮成长,却不知该如何挽回你的春晖。仅借着这张老照片?不不不,我想我应该闭上一会眼,折一长舟,载着你的一颦一笑,泛在我永不干涸的眸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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