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流网捕鱼（散文）

1968年7月3日经毛主席批阅，党中央针对广西文革“武斗”发布“七三布告”，布告里有六条措施，我记忆犹新的有三点：一是停止一切武斗，二是恢复生产秩序，三是严惩**放火的反革命分子。　　“七三布告”像夏日里的一缕春风，将百废待兴的大地，一夜之间变得生机盎然。学生和工农群众停止串联，工厂复工，交通恢复，学校也开始复课。这时，躲了半年文革武斗的父亲，终于领着我们，从母亲教书的乡村小学，返回城镇的中学，开始正常的生活。我还记得，“七三布告”发布后没多久，造反派头目陆陆续续、逐步返还抄家时，抢掠我家的财物。　　形势稳定，一家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幸福的生活充满阳光。我的流网捕鱼，就在这段时间开始了。　　“流网捕鱼”这项捕鱼活动，在当地知道的人不多，这种小打小闹，海边人家也没有人去做。有一天，我看见蓝老师提着一张网，背着一篓鱼回家，我便好奇的问蓝老师，怎么捕来这么多鱼？他笑了笑，随意说了一句：“把网丢到江河里就行了”。正是这句话，给了我很多思考和启发。　　当天晚上，辗转反侧，老是在想，为什么丢一张网在河里就能捕鱼呢？思考了一夜后，豁然开朗，终于弄懂了它的原理。流网捕鱼的技术非常简单，在江河里横布漂浮的流网，流网随着水流飘向下游，水中的鱼儿喜欢逆流而上，撞击流网，卡在网眼就被捕获。于是，我就想着是尽快做一张流网，也去实践一下。我突然间想起，风头岭的避风港旁，渔民丢弃有很多没有浮标、没有网纲的烂渔网，只要捡回来，经过裁剪，补眼加工，就可做成流网。想到这里，心中窃喜。　　第二天一早，赶紧骑上老爸的二十八寸凤凰大单车，直奔二十多里外的风头岭避风港，捡来了几张烂渔网，急匆匆回家，准备大干一番，做我自己的流网。　　西场中学后面的“后背垌”，有一条“大沟江”，河宽四五十米，最宽处有上百米，直通东江口的大海。我准备做一张百米流网！大干一番。对于一个没到十岁的小孩来说，这张流网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捡来的那几张烂渔网，经过我裁剪，驳接很快就得到一张百米长，一点五米深的大网，用电线粗大的鱼线绳子做四边的网纲。找来一大堆牙膏皮，剪成一点五公分宽的长条，沿着下纲，每隔五十公分卷上一个作为铅锤。上岗的浮标工程量最大，浮标用杉木做成15×1.5×0.5cm的条形，每隔一米马上一个，这样，一张大型流网便做成了。　　第三天一早，我带上只有六岁的弟弟，两人迫不及待的要去试试水。走到中学后面的大马路旁，一眼向北，便是一马平川的后背垌，这里良田万顷，土地肥沃，是西场地的一个大粮仓。“大沟江”像一把利剑，将整个田垌劈成两半，灌溉着两旁的农田。雨后的田野，晴空万里，禾苗随着微风欢快的舞蹈。我们沿着泥泞的田埂向北跑去，一双小脚丫不停地打漂，一不小心，我摔了个四脚朝天，弟弟冲我笑得直不起腰。不一会功夫，我们就到达下网的地方：凤凰头江面。　　我们分好工，弟弟只能在岸上跟着走，我下水布网，跟网。　　跟网是流网捕鱼的一项关键技术。河中水流的速度，在不同地方是不一样的，笔直的河流，中间水流急，两边由于河堤的阻力，水流变缓。跟网就是控制网的中间不要走得太急、太快，久不久要拉一下中间的网纲，等待两边网头摆直，再放手漂一段，如此反复，否则，大网随着流水漂流不远，流网的两头就会随着流水叠折起来。遇到河流拐弯，大弯弓这一侧水流比较急，小弯弓一侧水流缓慢，跟网的时候，要拉住大弯一侧的网头，等待小弯一侧的网头慢慢飘过来，否则，大弯一侧的网头很快就被推到下游，整张网就与河流平行漂走，打不到鱼。　　布好网，我们从凤凰头顺水直下到沙环头，这一段大直江面，赤标鱼很多，这种鱼游速很快，长得像个梭镖，两个眼长有红点，所以大家就叫它“赤标鱼”；漂流过大树根到林子坡这一段，拐弯多，那些深湾里面藏有很多大鲤鱼和草鱼，如果好运，你会捕捉到十来斤的草鱼或鲤鱼。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件意外的事故，让我终身难忘。　　是这样的，在这个深湾里，当时流网缠住了一条几斤重的大鲤鱼，我马上潜入水下抓鱼，由于鱼太大条，网眼太小，流网卡不住大鲤鱼，我几次潜入水中都抓不到它，岸上的弟弟比我还着急，想来帮我抓到这条大鲤鱼，丢下衣服，纵身一跃，潜入水中，这时，他的头顶重重的撞击在我的右耳上，当场打穿了我的右耳膜，疼得我差点昏厥过去。这个右耳后来留下了后遗症，每次洗澡或游泳，如果不注意，流进脏水，耳朵就会发炎，这个事故，落下我一生病痛最多的一个毛病。在此也劝告大家，在水下有人的时候，不要轻易跳水，会造成极大的危险，请大人小孩务必注意。　　话又说回来，再往下漂流，就是大虫栏到烂新框河段，这段江河接近大海，是咸淡水河面，这里有各种鱼类：腊鱼，挤鱼，鲈鱼和石斑鱼。在大眼子潮水较大时，这些鱼成群回游，在这里流网最合适，可以抓到很多鱼。这个时候，心情最愉快，一旦遇到鱼群，抓都抓不完，白白看着鱼儿溜走，又欢喜又惋惜。再往前漂流，就是东江口的大海，流网将停滞不前，反而被潮汐推回来。每每到达这里，我们就会收网，结束流网作业，收工回家。　　一天下来，全长六七公里，流网捕鱼，都能收获十几斤的鱼。我和弟弟，一个提网，一个背鱼，愉快的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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