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墙中间的那一朵盛开着的花,已不知绽放多少光景,我也唤不出它的名字,只记得我第一次见它,是在一个充满生机的春天,它盛开的那般灿烂,在那藤墙的中间一角,默默盛开着,盛开的这般洁傲,难免会摄人心魂。转眼,华年已去,它已伴随我十九余载,我第一次觉得它在那藤墙之间,竟那般显眼、端庄,这倒显得与周围四下格格不入。
夏日的一晚,暴雨来作,尽数洒在了藤墙之下,这周边花草,早早爬下,好似有备而来,它也象征性充满柔韧的屈了屈身子,我以为它会如四下一般,不经风霜,不过灾难,最终也会屈服现实,就此低下头颅,却不曾想暴雨过后,它竟愈发充满生机。
秋日的一凉,飘零了这藤墙一角,我一眼见它饱经风霜的花瓣,衰弱、枯黄,这四下,光秃秃,像极了一望无际的山丘,失了那份尖锐,丧了那份洁傲,却多了那份本该有的圆润丝滑。这萧条的藤墙一角,差点连它都无力回天。秋日虽逝,却未带走它丝毫落寞,然而,就这样,它病了,这一病,就是好几年,人类开始忽略了它存在的真正价值,发疯一般的找寻病因所在,人类开始愚昧地推毁藤墙,自作好心地以为摧毁了束缚它的恶鬼,如此它就会重新得以绽放。终于,藤墙塌了,人类开始欢呼,为阳光而呼喊,为希望而祈祷,为自由而怒吼。却不曾想,自这藤墙一塌,四面骄阳便全数射了进来,这次,没了藤墙的遮掩,它却好似禁不起这光芒,出乎意料的开始萎靡不振,就这样,颓废了多年。叫人类吃惊的是,这四下的野草反而借着骄阳四射开始愈发蓬勃、再现生机,后来,野草开始遮挡住它的花瓣,想要遮住它一世的辉煌。我定睛一看,茁壮了这么多载,它竟开始学会凋零。它病了,病得更严重了,这一次,它似乎无药可医,这可着实让人类着急。
后来,冬日的一寒,一丝轻雪遮掩了所有的痕迹,所幸,这酷寒让它开始坚强,它貌似已将生死抛之脑后,索性这一次它舍弃了原有的花瓣,只留花蕊一寸。大雪就势压塌了四下草木,野花野草,终究还是被淹没在这白画之中,就此失了踪迹。
我只知道,那一年秋天,有一位老人挥袖送走了它的萧条落寞,在力排众议下塑造了这光滑石墙,那一年冬天,它潇洒了一季,仿佛挣脱了牢笼,逃离了束缚,远离了尘世,它开始肆意享受着严寒酷冬所带来的无限可能,游荡在那天地之间。那一年春天,它奇迹般地开始好转,光秃秃的花蕊四周多彩花瓣不断浮现,代替了昔日单调的花瓣,那一刻,它好似厌极了那一成不变,也害怕极了那花蕊一寸的孤寂。
那一日,它挺直了屈了数年的身子,奇迹般地起死回生,茁壮生长。从那以后,它愈发旺盛,遮掩了四下满地的多余,独自盛开到今日,占据了石墙的一角。后来,我再也没看过石墙下有过杂草丛生,我原以为它一生该是依着藤墙而生,后来我才明白该是藤墙依它而存。
后来,我看破年轮,数尽四季,才知,到今日,它已足足绽放七十华年。这七十华年,它饱经风霜,在生与死间徘徊,的确,七十华年,是对它生与死的催促,所幸,它依然盛开,愈发绽放,不偏不倚地光彩照人。
一直到今日,我才能明确地叫出它的名字——祖国。我最深爱的祖国,我愿做你的石墙,我依你而存,你借我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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